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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15∶41

听到统帅的宣言之后,四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万事难得愤怒的说∶“够了,战争有什么光荣可言?为了荣誉而战也请适可而止。”

统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我需要一个口号重振士气,凝聚军心。”

布偶熊∶“你虽然是主意识,但你本质上只是指挥官意识的一部分,你没有资格代表所有意识,更没有资格强行要求其他游离意识去送死,你作为统帅,就应该为你的士兵考虑。”

统帅:“这位小姐,战争中哪有什么资格不资格,军人就必须要服从命令。既然我被任命为统帅,那我就必须要将命令执行到底!作为全军统帅的确要为士兵们考虑,而我要考虑的是如何以合适的牺牲取得胜利,充分发挥每一个士兵的价值,而不是畏惧牺牲!更不是带着他们当逃兵!”

里∶“你在打一场错误的战争,你的行为是在把你的士兵送上刑场。”

屏幕中的统帅听了以后,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把旁边几个通讯兵吓了一跳。

即使统帅看不见另一个世界的协助者,但他依然愤怒的盯着某处地方说道。

统帅∶“战争从来就没有对与错,赢了你就是英雄,输了你只是被扔在墙角里的垃圾。战争本就是一个屠宰场,今天是你宰别人,也许明天就是别人来宰你。我不想再和你争辩这个无意义的对错问题。在我们讨论的时候,又有多少士兵在前线牺牲?如果不想让士兵们的牺牲真的毫无意义,就赶快告诉我敌人的数量和方位!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士兵!”

统帅的最后几句话让里不再反驳,里迅速将镜头拉到前线,半分钟后,他向统帅汇报道:

里∶“已侦测到的双子信号数量已经超过3200个,并且还在持续增加。它们正在向南和东南方向两个方向进攻,你的士兵甚至都在用人弹的方式阻止它们。你真的了解前线状况吗?”

统帅∶“我当然明白,已经有15个团和我失去了联系!我正在从后方调集部队前来堵住防线缺口。”

这时,连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拉弥亚都忍不住了。

拉弥亚∶“你……你还要让更多的人来送死?活着难道不好吗?!”

统帅一边在战术沙盘上布置兵力,一边说道∶“我说过,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胜利。”

四人立刻想起了统帅在进攻开始前对他们说过这句话。当时布偶熊还在心里嘲讽有些中二,认为只是一句为了炫耀的玩笑。

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这支军队的死刑判决书。

丽芙意识海最底层,通讯指挥部

统帅正神情凝重的听通讯兵汇报战况,从这群双子出现截止到现在,已经有18个团失去了联系。

但他心里清楚,这18个团并不是全被双子们消灭了,而是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逃兵的队列。

逃亡是一种瘟疫般的情绪,一旦在军队内部产生便会迅速蔓延,将更多士兵拉入逃兵的队伍。

届时,全军的士气将无从谈起,别说进攻了,连组织基本的防线都是奢望。

统帅咬了咬牙,做出了他最不想做出的决定。

他利用权限,对还未进入战场的部队进行了重新编辑。

这个战场从现在开始诞生了一支新的独立部队,他们有自己的部队番号,有独立于普通步兵团的军装。他们不仅要作为战场上的救火队员四处增援,还要处决任何未经允许擅自撤退和散播失败主义言论的士兵。

他们是宪兵

他们军服款式和普通步兵团一致,唯一的区别是颜色。

所有宪兵统一着黑色军装,他们高喊着统帅的战争动员口号行军,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打的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但是他们狂热的眼神透露着他们对战争的渴望。

“我们在前往地狱的路上高唱战歌,我们将用鲜血淹没地狱!用刺刀割开魔鬼的喉咙!用子弹击碎阎王的头颅!”

这就是第一宪兵团的口号。

宪兵部队的投入立即对维持战场秩序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由于逃兵会在第一时间被统帅解除所有武器,所以即使是数量庞大的逃兵在全副武装的宪兵面前,就如同一大群羔羊撞见了一群饥肠辘辘的猛虎。

在处决了一大批逃兵后,失败主义言论和逃亡现象立刻呈断崖式下跌。许多信念开始动摇的士兵不得不打消了逃亡的念头,继续在阵地上坚持战斗。

不仅是对逃兵,宪兵在面对双子们的时候也展现出了非常残忍和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

但是在基地的四人看来是另一种景象:

一批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迅速拦截了一群正在撤退的深褐色士兵,为首军官一声令下,黑色士兵手中的G36突击步枪和mG3机枪一齐开火,求饶的深褐色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落单的逃兵或散布失败主义言论的人则被吊死在一旁的大树上,脖子上还挂着“这就是懦夫的下场”“逃兵只有死路一条”的标语木牌。

在遇到双子时,这群黑色的士兵则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他们在机枪和掷弹兵的掩护下,组织一个又一个爆破手,悄然靠近双子或者直接扑在双子的身上,随后引爆自己身上的炸弹。

可在四人看来眼中,无论是被吊死的逃兵,处决逃兵的士兵,使用人弹攻击的士兵,坐镇全军的统帅,他们都长着和李毅一样的面孔,拥有一样的声音。都是他们的指挥官。

四人无数次告诫自己“他们只是李毅意识的一部分。”但是每当他们牺牲时,他们心里都会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基地内,17∶04

布偶熊,里,拉弥亚,万事在宪兵介入后,一直在和统帅联系,要求停止宪兵部队继续处决逃兵和采用自杀式袭击方式。

布偶熊愤怒的说道∶“你难道疯了吗?专门增加一支部队杀自己人有什么意义?”

统帅冷冷的回应道∶“在你们看来,我的确是疯了。但我很清楚我保持着理智。战场上逃兵会影响士气,甚至扰乱部署。格杀勿论才是正确做法,换作是你们,也不会轻松放过逃兵。”

里∶“那你也可以利用权限将士兵的武器编辑成远程遥控武器和更先进的制导武器,根本不需要让士兵以人弹的方式去阻止敌人。”

统帅∶“我的算力不支持全体士兵配备更先进的高精尖单兵武器,给一条战线的部队配备这种武器,那么另一条战线的部队就会缺乏弹药被敌人肆意屠杀。这样做反而造成更多士兵的伤亡。”

里∶“这样下去,即使以你们现有部队全部战死也无法消灭所有信息碎片。”

统帅∶“敌人每时每刻都在遭受损失,而我们的士兵无穷无尽。并且你之前对我说过我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一线战斗人员,不受30%伤亡率限制,我们是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人。并且我也知道我们这些意识的消亡不会对本人产生影响。这是你们亲口对你们的指挥官说的。”

万事∶“如果作为意识的你们消耗过多,指挥官本人还是会有脑震荡的症状!所以为了你们意识主人的安全,请下令全军撤退,避免更多的牺牲。”

统帅∶“请告诉我。如果我们撤退后,让这些信息碎片冲出来,丽芙这个女孩的意识海会怎么样?”

和之前的提问一样,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回应。

统帅这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统帅∶“那么,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你们的指挥官,代价就是可以接受的。”

统帅∶“对你们而言,在丽芙和指挥官之间做一个选择,是很相当残酷的吧,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后悔。”

统帅∶“那么,就由我代表指挥官的意志做出这个选择,所有骂名我来承担,所有怨恨我来背负。在让敌人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我们不会停止作战。”

布偶熊和统帅暂时断开了通讯,转而和其他三人开始商讨对策。

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拉弥亚说道。

“那……个,我们能不能用什么办法强行要求这支军队撤退?或……者,能不能通过我操控这些双子,让它们自毁?”

万事∶“可以通过外部手段强行切断思维信标深度链接,但是指挥官的意识和丽芙的意识海都会遭受不可逆的损伤。并且这些双子本质上是信息碎片,不是帕弥什病毒。即使你是升格者,也无法操纵它们的行动。”

万事∶“所以,如果这个统帅不下令撤退或者彻底清除所有信息碎片,我们目前几乎无事可做。”

布偶熊∶“并且这个统帅也许真的能代表指挥官的意志。”

布偶熊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的舞动,调出一些图表和数据后说道∶

“这个统帅口中的命令应该指的是指挥官意识深处的信念。我刚刚重新扫描了一下统帅的主意识权限,他虽然有召集和编辑游离意识的权限,但并没有创造游离意识的权限。也就是说,他作为统帅,不能凭空生成士兵,但却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被送到战场。”

里∶“你的意思是……,”

里略微思考后,睁大了眼睛说道∶

“继续战斗这也是指挥官的意思!”

布偶熊∶“没错,这家伙和这个统帅一样乱来。”

说完,布偶熊气愤的踢了一下旁边的板凳。

拉弥亚∶“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我们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他们撤退之后,这些信息碎片大量涌出,会对丽芙的意识海最底层造成毁灭性破坏,对丽芙而言,意识海隐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甚至会造成意识海严重偏移。而继续战斗下去,指挥官将会面临脑震荡的风险,更严重的是部分士兵的死亡幻觉将会留在指挥官的记忆中,试想一下,你坐在这里,突然察觉到自己双腿没了知觉或者有一种被腰斩的感觉。这种感官上的混乱甚至可能把一个人逼疯。”

拉弥亚∶“噫……!你……你们之前不是说,即使这些意识即使消亡,也不会对指挥官意识产生危害吗?”

布偶熊∶“单个游离意识个体或者主意识个体消亡后,在大脑里留下记忆的概率低的可以忽略,但现在几十甚至上百万人的牺牲,再低的概率乘以这几十万之后,整体概率也会上升。”

里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

“在我们面临丽芙和指挥官的选择题时,指挥官帮我们选择了丽芙……”

丽芙意识海最底层,西北制高点。

原1团团长,现任泰山重组兵团团长正在和统帅进行战况汇报。

这支部队在1团大部和7团残部的基础上组建,在经历不断减员后,又加入了6,9,11,15,17团,第二宪兵团进行人员补充。

但这座山峰自占领以来,就不断遭受双子们的袭击,不是被包围,就是处于正在被包围的情况。

即使偶尔有友军部队突破包围圈进来,也只是增加了被包围部队的人数。

山下的双子们仿佛有智慧一般,懂得稳扎稳打,挨个火力点的拔除。这让这场防守战陷入了绝望。

泰山兵团团长∶“报告统帅,我部减员已超过75%,这帮王八蛋学会了我们的战术!我们在刚才的白刃战中已经丢失了最后一道通往山顶防线,我部最多还能坚持20分钟。”

统帅∶“距离你们最近的第四宪兵团和31团离山脚还有两公里,你们必须撑住,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

泰山兵团团长∶“统帅,已经没意义了。即便我部全员战死,这个制高点也守不住了。我们在这处制高点上看到了各条战线友军部队的惨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足够兵力支撑这么长的防线。不如撤退到隘口收缩防线,和敌人打拉锯战,等待后续部队集结完毕后发起反攻。”

统帅∶“你这个方案我考虑过,原计划作为丢失西北制高点后的备用方案,看来是时候启动了。你们现在还能突围吗?周围的31团和第四宪兵团可以掩护你们。”

泰山兵团团长∶“谢谢,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永别了,统帅。”

通讯被挂断

20分钟后,正在撤退的第31团和第四宪兵团的士兵,听到西北制高点山顶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爆炸的声音。

士兵们抬头望去,爆炸产生的烟尘怒吼着直冲云霄,最后形成一朵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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