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以为是哪个刺头又在闹事。
正要大声呵斥，却发现说话的人是周平的老娘周老太。
“周大娘，你为什么不同意？”
村长问的和颜悦色。
不温和点儿不行啊，人家儿子还在那边卖力杀猪呢。
“村长，按说这猪是我们家几个儿子上山捉的，那中间有多危险，我就不说了。
现在杀猪这个活儿也是我儿子在干。
今天这个猪不说百分之百的功劳，70%的功劳，算我们老周家的吧？”
周老太说的慢条斯理。
“算，90%都算。”
“是啊，要不是周大姐你的几个儿子，今天咱们村可甭想分到一口肉。”
“是啊，是呀，周大娘，今天咱们村能分上肉，那绝对要感谢你们老周家。”
和周老太关系好的人，纷纷站出来说话。
周老太倒是也不谦虚，站在那里任由大家夸赞。
“老嫂子，今天这头野猪，功劳确实可以全都算到你们家。”
等大家安静下来，村长才又开口。
“那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头野猪，看着也不大，半个猪头，我估摸着也没几斤。
猪是我家儿子捉的，也是我家儿子杀的，那这个猪头就直接分给我们家，可以吗？”
“这个——”
村长倒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回头看了看那不大的猪头，又看了看村支书方爱民的脸色。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番碰撞，村长周伟国便答应下来。
“行，老嫂子，猪头分给你们家，另外给周平和周正各记十个工分。”
村长给起奖励也毫不含糊。
村民们自然也没意见。
这头猪看上去，满打满算也就百十斤，那个猪头去掉骨头，杂七杂八的，估计也没多少肉。
哪儿有分到的实实在在的五花肉实惠呀。
同样上山帮忙打野猪，却没有被记功分的周家老二周安，一点儿都不遗憾。
再让他选一遍，他依旧会选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十个工分，到年底满打满算也不值1块钱，可是两只兔子，一只鸡，不管是拿去集上换钱，还是留着自己家人吃，都比十个工分要划算。
说着话的功夫，周平已经把猪骨头都给剃干净了。
所有的肉装在一个大盆里集中称重，然后便可以分肉了。
剔好的猪肉，有不到60斤。
柳湾村大大小小大概有400多口人，平均一人能分个一两多点肉。
一两多肉听着似乎不多，但是别忘了，现在的人大部分没分家。
多数家庭都像老周家一样，十几口子人生活在一起。
那也意味着，每一家都能分个半斤，一斤的肉。
省着点吃，一斤肉吃个五六顿都没问题。
村民们自发排好队。
村长和支书拿着本子，计算每家应分的猪肉重量。
周平和过来帮忙的周正，负责切肉称肉。
不管是排到哪家，村民走到周平跟前的时候，都会乐呵呵的跟他打个招呼，再攀谈几句。
虽说不能明目张胆的让周平给挑好肉，但是万一说的让他开心了，手下一漏，自己岂不是就能分块肥点儿的肉了？
不过说实话，这山上的小野猪是真的没什么肥膘。
肚子上只有那薄薄的一层膘，想榨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能有点肥肉总比纯瘦肉好。
家里有小小孩，生病的老人，或者比较困难的人家。
村长在统计完之后会再喊一声，加半根骨头。
周平便会拿着刀，砰一下，剁半根骨头放在来人的盆子里。
别看这骨头剃的干干净净的，没一点肉。
拿回去煮汤也能喝两顿。
今天这一头猪分下来，周平整个人都有了变化，仿佛活了过来。
平时他都是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回家吃饭，上炕睡觉。
和大部分的村里汉子一样，吃饱活着就是他的唯一想法。
他也羡慕过小五在县城上班，可是周平又清楚自己没有学历，年龄也大，不可能像小五一样。
但是偶尔深夜醒来，周平也会反思自己，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今天，拿着杀猪刀，接受村民们的讨好。
周平仿佛找到了他活着的意义。
“娘，我想学杀猪。”
扛着一个猪头回到家，周平也顾不得休息，先跟自己老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杀猪好呀，杀猪，我们家就有猪头吃了。”
周老太觉得杀猪挺好的。
每次村里杀猪，看到杀猪匠红光满面的，扛着半个猪头走，周老太都是十分眼热的。
所以今天自己儿子能分得一个猪头，周老太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家不一样的未来。
“他爸，杀猪会不会太辛苦啊？”
王素芬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其实她心里觉得杀猪太血腥了。
刚才看着自己男人站在血淋淋的案板前，一块一块切猪肉，王素芬多少是有些不适的。
“辛苦啥，能给你和孩子多挣口肉吃，我觉得都值得。”
王素芬被自己男人的土味情话甜到了。
管他血腥不血腥的，自己男人既然想给自己和孩子改善生活，那就让他放手去干吧。
“老大有这个心是好的。”
周家老头难得主动开口。
“要我看也是，老大能学一门杀猪的手，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也能改善不少。
等过几天，老大，你提几个鸡蛋去看看隔壁村的杀猪匠。他不是崴着脚了吗？”
现在确实是一个好的拜师机会。
“大哥，等回头我给你搞一把锋利点的杀猪刀。”
自己大哥能找到喜欢的事干，周正也十分高兴。
“行，那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
经历了今天的杀猪，周平也知道，只有有一把锋利的杀猪刀，自己才能从事杀猪事业。
“他爸，你快去洗洗吧。”
王素芬从屋里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让自己男人去河里洗洗。
“大嫂，把这个肥皂给大哥用吧。”
宋月秋拿着一块儿肥皂出来，递给王素芬。
“那就谢谢弟妹了。”
王素芬也顾不得跟宋月秋客气。
主要是自己男人身上确实有一股子血腥气，单靠水冲估计很难洗干净。
周平意气风发的带着周家的一群小子去洗澡了。
王素芬和刘艳则端了一个大木盆，坐在院子里开始洗猪头。
天气太热了，肉类不经放。
这个猪头今天必须得料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