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榆临走前还不忘问了一句，纪父今年在哪过年啊，她要去送年货聊表心意，就真她妈像回来给纪清荔撑腰的对象。
纪母咬着牙说不知道，厉声把她们轰走。
纪清荔在回小院路上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实纪母怕的不是她公开出柜，而是怕公开出柜后自己的面子问题。
谁家观念传统的人接受得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竟是个同性恋。
但季卿晏就很矛盾，说裘榆这方法不错。
能免除纪清荔回家后可能会受的委屈。
纪清荔直翻白眼，不错个头，前几天还告诫自己别跟裘榆太亲密。
现在又夸裘榆干的不错。
“她都把你想见家长的事做了。”
季卿晏失笑，“我已经见过家长了。”
纪清荔，“……”
季卿晏解释，“我见过向云亭，虽然不太能确定他是否满意，但也算见了。还有方淳若，她对你比你母亲对你还好。至于其他人，都是你的家人，我这还不算见？”
“……”纪清荔惊喜，他居然能察觉到这群人对她的意义，“那我就勉强在方淳若和师父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不用。”季卿晏说，“我对你的好会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
怪不得方淳若会说他是值得交付的人。
“快去吃午饭吧。”
季卿晏抬头，放下手里的文件，松了松领带，看着手机问，“在小花园？”
“嗯。”纪清荔抱着牙牙，她企图与它重新建立感情，但要不是为了她手里的猫条和猫罐头，牙牙早走了，“太阳落山了。”
他们每天都这样。
纪清荔起床就能看到前一天的尹特助汇报，偶尔还能接到季卿晏的视频通话，不过几次后纪清荔就不让他熬夜了。
等她过了午休时间，季卿晏的电话打来，她就知道他起床了。
两人隔着时差和工作时间，在尽可能的时间里一直通着电话互诉思念。
就像现在这样，季卿晏在工作，她就开着视频做自己的事，得空聊一两句，确认彼此都还在。
“嗯。”季卿晏揉了揉眉心。
纪清荔不忍，“你在这么高强度工作下去身体会垮的。”
“就这段时间，过后不会。”季卿晏拿起手机放到面前，“我想早些见到你。”
纪清荔扬起笑容。
……
不过，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吃了午饭过后，裘榆单方面殴打褚征南给纪清荔提前表演新春晚会，季卿晏就在伦敦的凌晨五点给她打了通电话。
纪清荔一遍遍确认时间，“凌晨？你是要去晨跑吗？”
电话那边静默了很久，才响起季卿晏疲倦的声音，“宝宝。”
纪清荔心里咯噔一下，各种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她就确定了能让季卿晏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原因。
“没事，明年我们在一起过。”
季卿晏沉默不语。
纪清荔的懂事对他来说非常矛盾。
他既想纪清荔理解并支持，这一点她现在确实做的很好，但偶尔，他也想纪清荔能闹闹小脾气，让他不管怎样都要来今思一起过年。
纪清荔在这段感情里表现的都很平淡，没有激进的掌控，没有几乎疯狂的占有欲，不会吃醋，不会因为异性的靠近皱一下眉头，有时恍惚间，他会觉得纪清荔的喜欢，很一般。
“处理完工作，我一定来接你。”
纪清荔咬着下唇，“不用。”
季卿晏脸色一僵，“生气了？”
“……”纪清荔垂下头，耳边的吵闹声变成耳鸣，她深呼吸一下，“过完年我就去伦敦找你。”
季卿晏不来，小院依旧很热闹。
除夕这天刚天亮没多久，裘榆就拉着褚征南在楼下张灯结彩贴对联，为了迎合节日气氛，不顾大家死活，大早上拿蓝牙音箱循环播放红色歌曲，等大家都被吵醒，褚征南和裘榆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半天了。
方淳若和荣昭是吃了早餐后才走的。
那时纪清荔在和季卿晏打视频，他又在熬夜处理工作了，她对这个行为没什么话意见，因为自己也会，本来想让季卿晏安心处理工作，但他非要开着视频，像是在证明他不能来的确是因为工作。
纪清荔问他是不是心虚，他在忙碌之余抽空回答了她。
——是啊，怕你不要我。
但口气跟开玩笑似的。
伦敦凌晨三点一刻，季卿晏才去休息。
纪清荔挂了电话后微微叹息一声，方淳若正好路过她，丢下一句晚上聊聊，就带着荣昭回家了。
晚上纪清荔做了几道菜，比起裘榆没有卖相只有味道的来说，董时和褚征南一直在夹她做的菜，气得裘榆整个年夜饭时间都在骂骂咧咧。
董时很早就来帮忙。
但他就负责指挥和倒酒。
大家吃了年夜饭后就一致决定去酒吧看春晚。
对于裘榆来说，酒桌上的春晚才是重点。她还对着情绪低落的纪清荔质疑，季卿晏不来，别不是在伦敦有偷偷藏着第二个家吧，还一直嚷嚷着要给纪清荔找几个漂亮美人，让她开心过年。
说起家，纪清荔低头给尹特助发消息问，季卿晏的家人不回国过年吗。
【尹特助】：回的。老爷和夫人已经回国过年了。
【少夫人】：那你少爷是被逐出家门了吗。
尹特助隔了半天才回的消息。
【尹特助】：差不多吧。夫人说少爷只要没把你娶回家前，就不能回国过年祭祖。
【少夫人】：……
能想象到这句话是季卿晏授权发的。
尹特助半天没回消息一定是问他去了。
【少夫人】：让他去吃午饭吧，不聊了。
【尹特助】：午餐一会就送来，少爷想跟你开视频。
【少夫人】：忙！
过了会儿，季卿晏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纪清荔本不想接，但他又打了第二遍，她才戴上耳机兴致缺缺的接通了视频电话。
季卿晏定睛一看，“很喜庆。又在酒吧了？”
“嗯。”纪清荔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色毛衣，“裘榆给买的，说是节日气氛要到位。”
“今天有收到快递吗？”
“什么快递。”纪清荔想了想，“今天过年，谁家好人一直上班啊。”
“噢……你还在上班呢？”
季卿晏听着她低落中带着微微冷嘲热讽的语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酒吧音乐很大，眼花缭乱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分辨出她情绪不好。
回想起刚认识的纪清荔，那时她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然而，自从他们开始交往后，纪清荔就会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学会了隐藏情绪。
或许她一直就很擅长隐藏情绪。
像现在这样让他一眼就能察觉的情况，很少。
说要带纪清荔回家人的是他，妥协让她先回家后说一定回来找她的人也是他，现在他爽约了，纪清荔失望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