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儿!”明城低一语。
“大胆!郡主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王总旗怒目而视出声呵斥。
“好啦!名字而已,想叫便叫。你们以后也可叫我婉儿呀”婉儿轻声斥责总旗。
“属下不敢。”
“行了行了!把他给我带回行营,我倒要好好听听小哥的大论。”婉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
“带走。”总旗一声令下,明城又两人押送。
阳明城遭遇多日战火,百姓多已相继而逃,城中屋舍多瓦不遮檐,门框多数尽损。仅有几所高门大院尚完存,皆已被燕军所霸占。
几人押着明城行至一府邸,门高而台宽,红色的府门绕人刺目,两侧横立石狮威武霸气,门匾却云书香门第,贵不可言。恐怕府中多出才俊,可一遇祸事举家而逃。还真是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总是读书人。
“咳咳。小子郡主问你话呢,为何不言语”明城此刻还在思量这门口的匾,不知不觉几人已至前堂。若不是总旗官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此时还在神游中。急忙回声说道:
“小人乃山野之民,从不曾见过如此之高门大院,所以一时看呆住,未曾听到郡主之语,还请郡主饶恕小人。”
“是嘛?那你再多看几眼,小心日后看不着喽”
“不敢了,不敢了。郡主想问什么,小人必是有问必答。”
“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为何来阳明城?还不速速给郡主一一道来。”总旗出声问道。
“小人就叫明城,家住城外几十里处的重山上;至于为何来阳明城,那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小人定不是那敌军呀。”
“说来话长???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嘛?”
“回郡主。简单点就是:游历四方,匡扶济世。”
明城说完这话自己听着都觉得不好意思,脸色羞愧难当,一阵阵脸红。
“大言不惭!你也不怕把牛吹上天,匡扶济世?你先救救自己吧,泥菩萨过河了。”总旗官出声大喝。
“嘻嘻。有意思。真有意思。莫不是我等误会了,你还是个行侠仗义,匡世为民的小英雄。”婉儿捧腹大笑。
“说实话,山上日子太苦了,加之阳明城离此不过几十里,百姓皆四散而去,恐被祸事牵连。小人说的云游天下亦无错,至于匡扶济世吗?力从者扶之,力穷者抚之。”
“何为从者扶穷者抚?”
“能力小做小事;能力强便做大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而为之。”明城本想着糊弄几句完事了,没想到人家不依不饶的问,便把儿时与兄长们谈天论地的抱负用在此处。
“好。好。好。说的好!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行脚下之路,总有一日大展宏图。”总旗官拍手叫好,毫不在意郡主杀人般眼神。
“哦!王总旗也对明城先生感同身受?既然如此,何不请先生入营中为职,岂不是离先生的宏图大志更进一步。”
婉儿从一开始就怀疑,明城对阳明城有所图谋。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证据,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如今这家伙装着大义凛然,我们却成了庸人。那就让你装到底,进了军营,敢有丝毫异动,定让你身首异处。
“郡主!属下人微言轻,官阶不显,恐怕无力请明城先生到我军中营帐,还是请郡主定夺。”
“好哇。明城先生虽年少,却深藏不露。定不会在意官阶品级,不如就委屈下在你身边做个小旗如何。”婉儿会心一笑,拍拍手,指了指两人说道。
“郡主。这,,,”
总旗官王勇刚要出声发问,便被婉儿打断。
“这什么这?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吧。”
“属下领命。”
明城望着这位古灵精怪的郡主,一语也不敢发呀。回想初遇之时,一遍又一遍的诓骗,一肚子的坏水呀,至今不敢忘呀。这是要玩死我呀。
“明城兄弟。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来王五李四你两人过来,都与明城兄弟认识认识。明城兄弟,此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过去了,我们这下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了。”王勇一改之前,殷切的说。
“明城兄弟恭喜恭喜呀!我王五,他是李四,日后都在一口锅里吃食,自当是亲如兄弟。”
“恭喜呀。”两人也是热络起来,对明城勾肩搭背。
“好了,王五李四,带明城去营中熟悉熟悉。”
“属下告退。”
待几人离去后,总旗与郡主开始密谈。。
“郡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需马上离开此地。郡主金枝玉叶,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属下万死难辞呀。”总旗跪地不起,恳求婉儿。
“离去??如何离去!!大仇未报,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何时城外的拓拔老贼横死疆场,我何时返回燕都。”
“郡主!这些时日您一人在城外斡旋,万一有什么不测禁卫皆斩呀。属下死不足惜,可这些弟兄都上有老下有小,属下恳请郡主今后万万不可一人犯险呀。”
“好了,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今后不会了!但是想让我回都城,不可能!!”
“郡主!实话跟您说了。这几日卫中常有密信来往,都是令我等带郡主回都城。信中提起:去岁北燕草原腹地大寒,草原雪两尺,牛马牲畜多有伤亡。草原自古就是我大燕的立身之本,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燕王已三次下昭赈灾救万民于水火。”
“草原大雪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可与此战有何关联?难道一场天灾,就让我大燕偃旗息鼓?你放心,大战在即,援军迟几日必到。”
“援军???郡主!您为何还不明白??天灾虽然不会让我大燕伤筋动骨,可也不能在此之前腹背受敌。阳明城距边军屯卫不过五十里,半日快马轻骑可到,为何围城多日不见援军。恐怕朝堂上早已决断,这阳明城早已残破不堪,恐怕朝廷要舍之避祸。。”
“放肆!!!泱泱国土乃我北燕奋三世之余烈,征战多年才得来的。又怎么会惧怕上寒?又怎会拱手相让城池?”
“郡主息怒。属下之言非一人非议,卫中密信皆有流漏。但愿是属下多想了,可禁卫的将令,属下不敢不从。如今上寒围城多日,阳明城不过一城防营,兵勇不过三千,双方对立多日。三千对敌三万呐,是否双方兵力太悬殊了。属下已经让郡主独自涉险一次,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看郡主冒险,属下恳请郡主回都。”
“王总旗,你知我性格!所想之事,虽有千难万难也一力行之。若我不愿做之,哪怕千人万人赶之,吾也是悍然不动。”
“郡主!属下恳请,,,”
“住口!再敢多说一句,自己滚回都城交差去。放心好了,老贼未死,我不会轻易犯险的。你回禀禁卫,就说大战在即,郡主不愿离阳明城而去,待战事稍缓我自当回都。”
“唉。属下自当从命。”
“阳明城守军为何只有三千?此乃边城重镇,近卫左右而营,应当有不少屯兵于此呀。”
“回郡主。阳明城为孤城一座,城小而民少,加之战乱不断,又无天险可守。军部于几年前,便将屯兵后撤,分布在阳明城身后三座城池周边,成品字形前后左右遥相呼应,又有江湖湖泊作为屏障,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噢。原来如此,恐怕在军部的部署中,阳明城早就是弃城一座。。。三千将士呀!都是我大燕的好儿郎!实不忍心呀!!”
“郡主宅心仁厚。可这是战争,逢战必有死伤,我大燕男儿从不畏死,唯有死战不休才能成就他们无上之荣耀。”
“血流不尽,死战不休,魂归故里,天耀大燕。呵呵!总旗倒是血性十足。可眼下拓拔老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围而不攻,每日只是箭雨相逢,难道真想以此耗尽城中军备?实为可笑!双方鏖战越久,对谁都不是幸事,老贼阴谋诡计多端岂会不知其中厉害?”
“郡主,所言甚是!属下也觉得蹊跷。拓拔博携威武之师,甲胄千万,破城虽说不是那么容易,但一心为之,三五日便可城破人亡。可围而不攻,袭扰不断究竟何为?令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老贼奸诈定有图谋。这些时日我伴做乞丐,未能刺探分毫敌情。只能远观敌军帐颇多,老贼奸诈,惯用疑兵。你说他不会分兵而战吧?城下之有一部兵马,一部偷袭他处?或是围阳明城,而攻我援军?”
“属下愚见,都不可能!贼军长途攻战,除非其军力强横,可分兵而战。此时分兵不是自取灭亡。拓拔博不过一旗人马,三万已是冒顶,再分兵一部埋伏我军,岂不是羊入虎口。”
“总旗所言甚是呀。是我多虑了!可贼军日日如此,我军日日有损伤,终得想个万全之策。”
“哈哈,还真是应了那小子的话了,我军实在消耗不起呀。”
“你不会真信那小子的鬼话了吧?”
“属下怎么轻易信之,不过是顺着郡主的意思为之。郡主还是怀疑他吗?”
“不怀疑才怪!我潜行多日,凭空出来个大活人,还执意要进阳明城。正好随了他的心意,就让他进城入军营,狐狸尾巴终会露出来的。”
“郡主。属下虽未和那小子交谈几次,时才说起身世似是真情流露。王五李四这两日一直看押,据二人所言:此子虽能言善辩,却对天下世事不明,如白纸一张,不像是装出来。倘若是敌方密探斥候之类,那此人城府极深,属下建议趁早除之。”
“留着吧!总会有用的。”
两人交谈半日,夜色将起。似有大雾朦胧,昏暗闭月。王勇觉之天色已晚,便要起身告退。忽听城外鼓声不断,战马嘶吼,战声震耳欲聋。
城上锣声阵阵,叫声连绵。
“贼军来袭!贼军来袭!贼军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