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好不容易回过味来,简直想死。
自己这是干了啥,500文买个用过的旧耳环?
她真是中邪了!
可是大家交口称赞,把她给架上了。
最后她只能含泪掏了500文。
500文啊!
桂如月把半两银子交给邻村人:
“大哥,说实话,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银子。但是我先给你半两,年底你再来一趟,5两银子必定还清,行不?”
不行还能怎样?
看完这场分家闹剧,邻村人也知道这大房可怜。
只好同意。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
周氏被摆了一道,也不再装那温柔贤淑人了,冷着脸说:
“大嫂,既是分了家,大房不好再住公屋了吧?你们赶紧把东西收收出去吧!”
这是要赶人。
张小兰姐妹俩眼神惊慌。
不住公屋,她们能住哪里?
况且恒义哥哥还伤着呢。
张恒义挣扎着爬起来:
“娘,是我害了你,害了妹妹们,我去求阿奶……”
“小兰,小丫,收拾东西。”桂如月很冷静。
姐妹俩一边哭,一边把东西收好。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破烂铺盖,以及最近新买的锅碗瓢盆以及米盐。
她们抱着家当刚刚走出院门,周氏就端着一盆水,哗地泼到院门外。
小丫人小走得慢,脚后跟都被溅上些许。
“得把家里好好拾掇。”周氏假意说:“这下可以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张小兰忍气:
“话里有话的,三婶这是……”
桂如月笑了笑:“别理她,她不是要干净吗?有得她干净的。”
一家四口走出没多远,老屋就传来周氏的尖叫:
“哪里来的鸟屎!怎的专往我这窗子里头拉!小翠!小翠!快拿扫把来呀,房里头全是鸟屎啦!”
桂如月带着孩子们越走越远,眼看走到村子边缘。
小丫不安:“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前面没路了,都是山,小丫好怕啊。”
正说着,不远处半人高的草丛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小丫尖叫:“娘啊!山鬼来了!”
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仓促响起:
“不是鬼!大嫂,是我!”
张老二黝黑的脸从草丛里露出来。
小丫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
“二叔,你蹲在这草丛里做啥呢!”桂如月问。
张老二紧张地搓搓手,低着头:
“大嫂,我来送送你……”
然后递上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四边角,里面的铜板露出来。
“大嫂,俺哥当年供俺吃喝,供俺娶媳妇,俺都记得。”他局促地说:“但是俺没什么钱,这里有500文钱,你拿着……”
这倒出乎桂如月的意料。
家里的钱都被张老娘把持,各房小家其实捞不到什么油水。
尤其是二房,三个儿子花销大,手里能有几个钱?
张老二能掏500文,算是不错了。
王氏花250买个耳环还龇牙呢。
似乎是猜到桂如月的心思,张老二尴尬地笑了笑。
“这钱我家的知道,她也愿意,大嫂放心拿。”
当然,王氏是怎么扯头发打滚了多久才点头的,他是不会提。
桂如月拒绝了:
“二叔,我自有成算。你们花钱的地方多,你把钱拿回去吧,铁牛兄弟几个还要说亲呢。”
张老二还要硬塞,几番推脱后,桂如月提出,要不他出点力,帮忙在山上搭个草屋。
“大嫂,你要住在耗儿山上?”张老二吃惊。
“没人会住在耗儿山上,这儿有狼!”
他极力劝阻:“要不你还是拿着这个钱,到村子里看看谁家有多余的房子,租着住。实在不成,到祠堂打地铺渡过这一段。千万不要住在山上啊!”
桂如月坚持要住在山上:“我就喜欢这,清净,还方便采草药。”
张老二羞愧:“本应该给大嫂和侄女们分些田地,但是娘……唉……”
既然桂如月坚持,他也没办法。
只能跟着上山,在靠近山脚、相对安全的地方,选了块地。
今天时间有限,哪怕只搭一间,也是没法做完的。
桂如月让张老二帮忙先把屋子的框架搭起来。
单凭张老二当然做不到,但是他到村里喊了几个人,大家看张家大房可怜,都来七手八脚地帮忙。
砍树的砍树,挖地的挖地,一个下午便搭好框架。
眼看太阳已经落山,桂如月不好叫村里人再帮忙,连声感谢后,把大家劝下山。
天色渐渐暗下来,树林响起悉悉索索的虫鸣。
小丫吓得抱紧手臂:“娘,我害怕……”
张小兰胆子大一点,虽然脸色也有惧色,但仍努力维持声音平稳:
“怕啥,根本没有狼,都是村里人骗人的。”
刚刚说完,深山里就传来一阵悠长的嚎叫。
小丫:……
小兰:……
小丫哇地哭了。
桂如月赶紧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没事,不怕的。狼不会轻易下山,我们在山脚下呢,把火生起来就不怕了。”
娘儿几个合力,生了好几个火堆。
然后又把带出来的锅架上,加一些山泉水,敲几个剩的鸡蛋搅成一锅蛋花汤。
出锅前,桂如月还滴入几滴花生油。
香味立即飘了出来。
“好香啊!”小丫立即忘却恐惧,眼巴巴地盯着锅。
桂如月给每人舀了一碗汤。
一家人依着篝火,喝下热乎乎的汤,再吃几个烤饼。
肚子里头温热,心里也就踏实。
大家心中的不安少了些。
“娘。”张小兰一边啃饼,一边说:“明天叔叔他们都不来了,这屋子咋盖?”
“你们负责割草,我爬上去盖。”桂如月说。
“那多危险啊,娘摔下来怎么办……”小兰有些担心。
默不作声的张恒义此时说话了,声音酸涩充满愧疚:
“对不起娘,要不是我的腿废了……”
“说什么呢。”桂如月故作轻松:“爬个屋顶而已,还能难倒你娘?”
实际内心流泪,她连树都不会爬,还有点恐高,愁啊。
可是房子还得盖,总不能让几个孩子去干。
唉,罢了罢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桂如月压下心中的忧愁,劝几个孩子睡觉。
白天忙活了这一通,大家确实累了,很快进入梦乡。
桂如月负责守夜,用木棍百无聊赖拨着火。
越拨眼皮越沉重。
她突然想起村里那些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