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城门外,浩浩荡荡的铁甲军队缓缓行进,扬起漫天黄沙,驱赶了北方的蒙古主力,士兵们显得格外欢喜,头盔下的双眼闪烁着热烈的光芒。
朱高炽也接到朱元璋的命令,前往城外迎接这些凯旋的将领。此刻他回到景仁宫,既兴奋又有些忧虑。
兴奋源于即将亲身体验的正宗军旅生活,然而身为皇孙,慰问三军却必须身着礼服踏入军营,这让朱高炽颇为烦躁。那繁琐的礼服就像柔软的枷锁,束缚住全身的活力,使他感到极度不适。此刻,数十名太监围在他身边,如同操纵木偶般,将一件件象征礼仪的饰品挂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皇宫的仪仗队全体出动,不久,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向城外进发。
归来的军队驻扎在城郊不远处的校场附近,长途跋涉的疲惫写在他们脸上,但得知皇太孙会亲自前来慰问,疲劳瞬间消散。他们赶紧整理营地,期望能在天黑前生火做饭,享用一顿丰盛的肉类大餐。
随着车队出城,朱高炽的不耐烦达到顶峰,他扯掉身上的装饰,解开一层又一层衣物,才稍感舒坦。“殿下,您这是做什么?”陪伴在车中的纪明见状大惊,连忙拾起金银饰品,慌张地想放回原位。“你急什么,这身装扮不就是为了给皇城里的人看的吗?现在都出城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朱高炽毫不在意地说。“再说了,真到了军营,这身行头还能保得住吗?瞧外面的天色,说不定我们还得在校场外过夜,这衣服,简直不是人穿的。”纪明听后不再阻止,小心翼翼地折叠起礼服,连同饰品一同放入金色箱子里。这套礼服出自宫中顶尖工匠之手,耗费巨资,任何刮蹭他都承受不起。“元化!”解开束缚的朱高炽探出头,对骑马随行的将领喊道,“把我的盔甲拿来!”早在出发前,他就已安排元化携带轻甲跟随车队。“哐啷!”随着箱子撞击车板,一件银色软甲映入三人眼帘。银色的龙鳞甲覆盖关键部位,肩头是精心打造的龙头,胸前配有龙纹护心镜,内衬丝绸,轻便且舒适。朱高炽掂量着这套装备,不禁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啊!”见他要换装,纪明立刻上前伺候。“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手!”感受到纪明的动作,朱高炽呵斥一声。在宫中,衣着打扮都是太监的事,习惯了也就觉得正常,但现在仆人都在后面的马车上,让一个大男人帮他穿衣,总觉别扭。纪明被主人喝斥,一时愣住,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退到一旁。
朱高炽仔细研究了一会儿,随后将铠甲穿戴在自己身上,还不忘对着铜镜自我欣赏。这个小插曲让前往军营的旅程增添了几分趣味。然而,或许是车厢内暖炉的缘故,身披铠甲的朱高炽感到一阵燥热。“纪明,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他问。纪明摇头,毕竟他并非仆人,不了解车厢的配备,于是他指示车队停下,让仆人们前来协助。几个太监进入宽大的车厢,看到殿下身着铠甲,不禁瞪大了眼睛,殿下这模样确实有几分高贵的气质。他们熟练地从车厢的储物箱中取出各种水果、糕点。趁着车队休息的间隙,一些太监还从附近的驿站找来了冰块。“秋天吃冰镇水果,要是被皇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责备我。”朱高炽边吃着凉苹果边感慨,随着果子下肚,身上的燥热也消退了。他对这辆马车的奢华还是估计不足,对于皇家来说,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毕竟那代表着身份的象征。金光闪闪的马车缓缓驶向军营,前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田间劳作的百姓也趁机抬头观看,满是好奇。“真是惬意啊!”朱高炽慢慢向后靠,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皇家的奢华超乎他的想象。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些并非轻易可得,唯有对得起天下,才有资格享受。在御书房里,得知孙子已出城,朱元璋全神贯注于奏折。处理完朝廷琐事后,锦衣卫的报告也摆在了桌前。“大将军蓝玉,在回京途中,虐待俘虏,轻视生命,甚至残忍地将蒙古人训练成牲畜,其行为恶劣至极。”“同时,受蓝玉影响,其部下士兵更加嚣张跋扈,视蒙古人的生命为儿戏。”“归途无聊,竟设立所谓的竞技场,让蒙古俘虏自相残杀,只有存活者才能获得食物。”看到这里,朱元璋的脸色渐趋阴郁。“蓝玉,看来是我对你太过放任了!”“蓝玉大将军在玉阳县城休整时,以胜利为借口,向知县索取财物,举办盛大的宴会,与部下日夜狂欢。”“宴会上,他口出狂言,自视甚高,认为大明军队离了他蓝玉就无法运作!”“真是混账!”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如此狂妄之人,居然统帅三军,我看错你了!”在老爷子眼中,蓝玉的形象瞬间崩塌,心中隐约萌生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