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书手一顿，一碗汤险些倒在身上。
“小心。”
齐思砚稳住了摇晃的杯子，急切道：“可有伤着？”
“我没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前些日子霖州城大雨，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父皇正为了这件事忧心。”
“入宫那次父皇找你也是为了此事？”
“没错，不过已经派二哥带着人马和粮草去了，想来再过段日子那些百姓就可以安置好了。”齐思砚疑惑的看向沈南书挡住的手：“这汤怎么了？”
“如此就好。”沈南书尬笑一声，将男人手里的汤抢过来：“没事没事，就是你喝不得，喝不得。”
齐思砚挑眉道：“为何？这莫非就是刚才你们所说的秘密？”
沈南书佯装不快道：“这是女子才能服用的汤，你不能喝。”
齐思砚将信将疑，不再逗弄她，说道：“既如此本王不喝了便是，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现在？”
“嗯，现在。”
沈南书跟他并肩而行，正在思索该如何开口莫随阿姐的事，冷不防的就看到了不远处庭院里站着的女人。
“见过王爷，王妃。”女人端端正正的行礼道。
沈南书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人，眼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位是？”
齐思砚介绍道：“这位是柳绛霜，身边人都叫她柳媚儿。”
沈南书眨了眨眼，含笑道：“原来是柳小姐，幸会。”
柳媚儿捂嘴娇笑出声：“王妃，奴家可不是什么柳小姐，奴家是个杀手，专门干一些杀人放火的买卖，你看我这双手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奴家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人。”
“柳绛霜！”
齐思砚有些不悦，生怕她吓到身边的女人。可是沈南书岂是随意就能吓到的。
“柳小姐这双手拿剑一定很漂亮。”沈南书摸了摸她手上的茧子：“不知道以后能否跟姑娘学个一招半式。”
柳媚儿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沈南书会这么说。
她与她们这些高门贵女不同，她柳媚儿的明天和命皆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原以为沈南书会跟其他女子一样害怕，尖叫可是没想到反而等来的是一句夸赞。
这个王妃，真的很不一样！
“南书。”齐思砚扯了扯女人的衣袖：“你不必学这些。”
沈南书拍了拍他的手背，问道：“你想让柳小姐保护我，对吗？”
齐思砚点头：“没错，现在朝廷局势复杂，我即使有病在身，无心那个位置但是也免不了有人觊觎，柳媚儿作为一个女子她在你身边你自如一些，而且不容易引人怀疑。”
“既然如此，旁人护稍不留神就有护不住的道理，我自己学个一招半式的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救我一命呢。”
“不会有那个时候，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看着男人皱眉，沈南书说道：“我也相信你，好了，不要皱眉了，我的事情我有分寸，好不好？”
齐思砚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累了就不练，我会保护你的。”
“好，我知道的。”
柳媚儿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踱步走过去勾了勾沈南书的小拇指：“王妃，王妃让奴家来保护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
“什么？”沈南书并不介意女人的接近，反而也勾了勾她的手心。
柳媚儿一愣，脸上飞上了云霞：“王爷啊，最害怕的就是王妃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以前奴家还不知道王妃你有多大魅力，现在一看奴家也可真真是舍不得让你伤到一丝一毫。”
“我知道，我知道他害怕我受到一丝伤害。”
“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倒是奴家多嘴了。”柳媚儿扭着j她的水蛇腰一边走一边挥手：“奴家先去王妃的院子转转，二位慢慢聊。”
齐思砚被下属打趣也没有生气，只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上了红霞。
沈南书给他把快要散开的披风系好，认真道：“我有要事同你说。”
齐思砚颔首：“何事？”
月亮打了哈欠躲进了云层，沈南书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看着齐思砚有些许诧异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不解。
“这件事你知道？”
“不知，也从未听她提过，不过之后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沈南书瞬间瞪大了眼睛：“是柳小姐！”
齐思砚颔首道：“嗯，我……应该就是她。”
他差点脱口而出他的手下只有她一个女子。
沈南书勾了勾唇：“看的我想的没错，她真的是你的下属。”
“何时猜到的？”
“从她见到你的那一刻，她看你的眼里有敬畏有尊重有崇拜唯独没有欲望，而且你们身上有一股一模一样的香气，她身上的很浓烈是常年累计熏的，你身上的很淡很淡。”
沈南书给他倒上了一杯茶，接着道：“最重要的一点，你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说了你对那个位置的毫无欲望之心，你对她没有太多的防备。”
齐思砚挑眉，揶揄道：“你就不怀疑我跟她有什么？”
沈南书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王爷，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齐思砚虽然被嫌弃了但是心情大好，他点了点女人的眉心：“这件事你去同她商议吧，本王只是曾经顺手救过她一命，她的去留从始至终都在她自己决定。”
沈南书点头，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眼下她更好奇一件事。
“王爷，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齐思砚眼色微沉，看着女人干净澄澈的眼睛，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的时候却被女人自己打断。
“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你现在犹豫说明还不到我能知道的时候。”
齐思砚抿唇道：“南书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现在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我知道。”沈南书站起身，伸手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齐思砚颇为苦涩的牵住了女人的手：“好。”
沈南书从未怀疑身边的这个男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每个人都有没有开口的事，该自己知道的时候她还是会知道，所以何必现在强人所难。
为难了他人，也成全不了自己。
沈南书回到院子的时候立刻发现有些地方本该放着的东西移了位置。
“柳小姐，这是准备做机关？”
柳媚儿行了行礼，点头道：“王妃真聪明。”
沈南书有些汗颜，这夸的未免有些太不走心了。
“你不必时时刻刻行礼，我不是拘泥这些的人，若是单论起来我还得叫姑娘一声师父呢。”
柳媚儿认真的看着跟她一般高的女人，勾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好，王妃也不必叫我什么柳小姐，至于师父更是不敢当，就叫我媚儿即可。”
沈南书想了想莫随那层关系，不由的失笑道：“如此我便唤你柳姐姐，如何？”
柳媚儿一愣，眼里快速的划过一哀伤：“好，我也是许久未听过有人唤我姐姐了。”
沈南书颔首，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起来。
次日，香菱起床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王妃已经身着轻装拿着一把长剑站在院子里，从鬓角的汗水来看约摸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香菱大惊道：“王妃！”
还没有跑过去一柄长剑横在她的胸前：“你先别过去。”
香菱战战兢兢道：“柳小姐，你和我家王妃这是在干什么？”
柳媚儿踱步过去用剑轻抬起沈南书的手臂：“手不能抖，拿剑的人任何时候手都不能抖。”
一炷香之后，柳媚儿终于说了结束，绷的跟树一样的沈南书瞬间脱力往地上倒去。
柳媚儿头也没回，因为下一刻她就听到身后的男人质问：“这才第一日，你若是不会教本王重新选人！”
沈南书歉意的看了一眼柳媚儿，扯了扯男人的衣襟：“我没事，慢慢的习惯了，刚才就是突然脚麻了，你扶我起来。”
“王爷，现在的舍不得可能会让王妃以后受到很大的伤害。”
“柳姐姐，我们都知道，今日你也辛苦了，你先去歇息片刻，香菱给柳姐姐看茶。”
齐思砚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任由旁人如何悉心保护都不如她自己会一些拳脚功夫。
只是这拳脚功夫说起来简单，练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柳媚儿是女人，她的功夫是最适合她的。
可即使知道这些在看到沈南书脱力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心疼和自责，为什么他不能在强大一些，强大到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沈南书敏感的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不对，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今日想喝你熬的鲫鱼汤了，你去给我做好不好？”
“可是……”
齐思砚何尝不知道她是在安抚自己。
“我同柳姐姐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齐思砚不放心的看着她：“你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说。”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一会儿你陪我睡。”
最后半句话沈南书是在男人耳边轻轻说的，柳媚儿和香菱都在这里她可当着她们的面说不出这些话。
齐思砚一愣，在她认真的眼眸中妥协的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熬汤，今日就到这里不许在练了。”
“我知道了。”
齐思砚总算走了，沈南书在他走后又支开了香菱，确定周围没人后才看向对面的女人。
“王妃何事如此神秘？”柳媚儿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
“柳姐姐，你可曾有过一个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