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事部那边的实习生，总监让我来问您一声，那个实习期结束之后，人事录用的一些事情。”陶庭相急中生智地撒谎道。
“那你戴着个口罩帽子干啥，摘下来。”谢东序说道。
“刚刚坐电梯的时候碰到了高管，有点过敏。”陶庭相尬笑道。
谢东序明白了她的意思。
陶庭相在心中大喊，这个级别的霸总应该是日理万机的，应该没那么闲去看个小娱记直播吧，有掺和娱乐圈的投资，也应该注意不到她吧。
——我只是一个碰巧有点漂亮的小实习生而已。
果不其然，谢东序打量了她两眼，没认出来，只是冷笑了一声：“净是些用不到正地方的心眼子。”
陶庭相满头黑线，自己打扮得明明很正常，这些人怎么都往那个方向上想呢。
但是为着打听出谢梦鸽的下落，陶庭相还是得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轻声开口道：“其实，谢总，我是愿意过来的，我——我很好奇最近的一些传言。”
谢东序眼底一片了然，他身边这样的扑上来的小姑娘一向不少，谁都不可能上来就说出真正的企图，总要拐弯抹角一阵，包装出“爱情”的模样。
这小姑娘长得真挺漂亮的，是漂亮到谢东序愿意跟她“聊聊”的程度。
“那，是什么样的传言呢？”谢东序顺着她的话问道。
“什么私生子啊、小三之类的，”陶庭相似乎有点窘迫，“我刚刚不是故意听你电话的，实在是太好奇了，才多听了一点，就是，看来你过得很苦呀。”
谢东序差点没笑出声来。
得，这又是个霸总文看多了，脑洞大开的小丫头。
谢东序被她脑补成了被继母和私生女妹妹欺负的可怜对象，脑海中绕了一圈，是那种美强惨男主的人设，她都用上可怜的语气了。
这样的女孩最好骗了，随便絮叨两句，她们就以为自己是拯救了童年阴影霸总的女主了，就要想入非非了。
“确实，我亲妈还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父亲就领着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门了，我从小都生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刁蛮任性的妹妹，讲真，确实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谢东序缓缓开口道。
“这样恶毒的妹妹，就应该抓出来，让所有人审判，朝她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陶庭相说道。
她用了“恶毒”这个词，这种词一般是不会用在现实中的人身上的，很明显是某种意识的投射。
“但是，我相信谢总是很厉害的，就像你现在，已经坐在这里了，不是吗？”陶庭相做了个握紧拳头的动作。
“而且，你有权力把那个恶毒的妹妹送出国去了，亲妈当小三，自己诬陷舍友，这样的人就应该恶有恶报，希望她永远不再碍眼。”陶庭相说道。
谢东序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这女孩比想象中更好骗，没准今天晚上就能带出去。
“现在要怕的，应该是那个恶毒妹妹找什么帮手一类的，万一她有很厉害的舔狗呢……”陶庭相露出操心的表情。
“不会，我已经控制住她了，”谢东序说道，“隔绝起来，不让她看社交媒体，一直到父亲松口把她送出国之前，我不会给她求助的机会。”
陶庭相深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最起码这能说明，谢梦鸽没有危险。
可是，随后的一个猜测又蹦上陶庭相的心头——怎么会这么巧？
陶庭相的事情和谢东序的完全是两件事情，偏偏在“谢梦鸽被控制住了”此刻突兀地交叉，有些奇怪。
谢东序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控制谢梦鸽是因着家族的资产划分一类的事情，而陶庭相联系不上谢梦鸽，若没有提前准备的话，一定会被舆论骂死。
但这样说的话，“骂死陶庭相”和“控制谢梦鸽”，在谢东序这里，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好复杂，cpU有点烧。
“小妹妹，是今年的毕业生吗？”谢东序向她开口了，“结束大学生涯，迈入社会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陶庭相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觉得自己该撤了，面对谢东序油腻起来的腔调，往后退了一步，“感觉前辈对我都挺照顾的。”
谢东序伸出了手：“我还能让他们对你更照顾……”
“谢总！”陶庭相直接拍开了他的手，“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谢东序已经先入为主地把陶庭相当成送上门的、好骗的那一类女生了。
“我想问，您认识虞轲吗？”陶庭相说道。
她这样问，纯粹是没话找话，疑惑在肚子里兜了一圈，这次要搞自己的是虞轲，谢东序对妹妹隔离的动作恰到好处地帮到了虞轲，陶庭相便想两个人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问出口，她不期望得到答案，只是想摆脱这样尴尬的氛围。
谢东序的微笑在这个名字中僵住了：“你知道啊……”
“看来是认识了，”陶庭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谢东序表情收拢：“你是她的人。”
用的是肯定句。
“随便你怎么想，你以为就是你以为吧。”陶庭相说着，转身要离开了，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目的就是摆脱尴尬。
气氛一松，陶庭相立刻转头跑，朝向的是电梯的方向，摁了好几下向下的按钮。
偏偏谢东序还过来了，站在她身边，也是等电梯的模样。
“她让你来试探我？”谢东序开口道。
“我很抱歉，但请相信，我对谢总你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一心挂念着谢梦鸽情况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冷静下来，陶庭相尴尬到脚趾扣地。
她干了什么蠢事呀——啊啊啊！
“派人来试探我，确实是虞轲的行事风格。”谢东序的关注点，从“虞轲”这俩字蹦出来之后，就转移了。
陶庭相感觉轻松一点了。
“她试探我对家人的处理，还试探我对漂亮实习生的态度……”谢东序心里想着，眼前女孩的一切作为，在他眼中，都成了“虞轲授意”的了。
谢东序不是傻子，精虫上脑之后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跟陶庭相说了些不该说的了，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他以为的虞轲对他的试探。
“感情这种事，还是要求个忠贞吧。”陶庭相小心翼翼地开口。
“呵，她为什么觉得我们的合作里会有对感情忠贞这一条？”谢东序有些不屑。
“那谢总能不能放过我们这些小打工人，”陶庭相装出了害怕的样子，“虞轲姐姐她性格有点——不太好，我也是听话办事，你要是跟她有什么交流的话，能不能放过我，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陶庭相混了个桃色话题的壳子，想把今天的试探蒙混过去。
“而且，这怎么说都不是好事儿……”
电梯来了，谢东序先上了电梯，陶庭相随后跟上。
“你那么怕虞轲？”谢东序问道。
陶庭相扯了扯嘴角：“谢总，你放过我吧。”
“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谢东序也不知答应没有。
陶庭相拿着员工证，卡在晚上九点出了门，一路飞奔出门，她才感觉轻松一点。
“呼，看来我还是要多练习一下心理素质呀，”陶庭相呼出了那口气，“不过，那种情况下，我紧张也是正常的吧。”
之前的咖啡店还没关门，陶庭相隔着窗玻璃跟朝哥打手势。
朝哥收拾笔记本电脑，离开了咖啡厅。
“能确定鸽子没事了，她顶多也就被打发出国——强制性的，很明显，她不想出国。”陶庭相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朝哥问了一句。
“那个谢总和虞轲有关系，不是男女朋友也是暧昧的情人，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呀。”陶庭相低低地骂了一句。
“那你打算怎么办？”朝哥追问一句。
“我能怎么办？这事儿是由我定的吗？”陶庭相摊手道，“很明显，人家家大业大有本事，我现在只能看着，你得问问人家打算怎么办。”
陶庭相的语气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鸽子……她现在甚至没有联系上谢梦鸽的能力，只能听之任之，任由她因为家里的原因，被送出国去。
她甚至无法在舆论层面开口谢梦鸽的清白。
陶庭相近些天来，基本过得顺风顺水，她确实在几个月内达到了很多人难以仰望的高度，但随之而来的，是她能仰望更高的视野，以及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朝哥，我该怎么办呀？”陶庭相不由得开口道。
“我给不出答案，”王朝摊手，“可能每个人都要有这么一遭吧，经历思索与无奈，靠自己去体悟，给出答案。”
“那你思考了什么？”陶庭相一定想问一句。
“思考出来我是个神经病，”王朝摊手道，“没什么收获，还把女朋友作没了，她说我一天到晚净是神神叨叨的，出轨了，我因此离开了之前的公司，创办了万花筒工作室。”
王朝喃喃自语道：“那得有十年了吧。”
“你怎么被绿的？圈内女星吗？回头咱工作室就扒她的新闻。”陶庭相说道。
“我看你是想看我笑话，”王朝笑了一下，一种想说点什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开口了，“她叫商慧琦，名一听就起的比我有学问，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她还是我高一届的师姐，后来她被星探看上了，进了娱乐圈。”
陶庭相点头：“那得是大美人吧——但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对，她长得可漂亮了，进了娱乐圈，说不上大名声，但有段时间确实能在电视上看见她，之后谈了个圈内的富二代……结婚了。”王朝说道。
“哦。”陶庭相一时无话。
被渣女背叛的男人很难不产生一种期盼，那就是“她离开了我，再也找不到好男人了”，可惜现实总不是人所决定的，王朝肯定希望前女友倒霉，但她就是能退圈嫁入豪门，还过得不错。
“其实也不算她出轨吧，就是她移情别恋了，跟我提分手，我死活没答应，缠着她，之后发现了她的新男朋友……”王朝抹了一把脸。
“哎，往事不堪回首呀，就因着被女朋友背叛了这口气，我开了这家工作室，之后一直到如今，前女友娃都三岁了，我的工作室也转让给陶老板了，怎么不算是物是人非呢。”王朝叹了口气。
“感觉你现在需要瓶酒。”陶庭相看着他说。
“陶老板要是请客的话，我知道一家私密性挺好的小酒吧，老板就是圈内人，去试一下吗？”王朝说道。
现在的时间指向十点，陶庭相还并无困意。
“走，我请客，去吧。”陶庭相挥手道。
那家小酒馆在个挺偏僻的小巷子里，看着是不对外开放的，只能靠熟人介绍进门。
“来这儿有时候是开盲盒，你不知道就碰见谁了，真运气好，碰见个大佬也不一定……”王朝说着，拉开了门，门后的人让陶庭相瞬间僵住了。
“虞轲？”陶庭相注视着眼前的人。
“我突然不想喝酒了，”王朝反应迅速，立刻要拉陶庭相离开，“喝酒伤身体，还没法开车，小陶，你不是快考科三了吗，走，咱回去休息。”
虞轲也看向了门口，但没第一时间回陶庭相的话，而是转头对手机说了两句什么：“对，试探，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疑心病，什么事儿你都要疑神疑鬼的，那干脆不要再联系我好了，再见！”
虞轲这才转向陶庭相，上下打量了一番她。
“好，好巧啊，虞轲前辈。”王朝先一步挡住陶庭相，叫了虞轲一声前辈。
陶庭相看到虞轲的瞬间，只感觉手脚冰凉。
上一刻还在疑神疑鬼、一边畏惧、一边思索的对象，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真是，有点点可怕了。
“虞轲前辈好。”陶庭相有些生硬地开口。
“多么可爱的小妹妹呀，大学刚毕业？像我这种没上过大学的人，还真难体会到那份美好。”虞轲从容开口，还真像是个知心大姐姐。
陶庭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我突然也想起来，我明天要去练科三，今晚不适合喝酒，就先告辞了。”
“别啊，练车什么时候都不晚，”虞轲伸手扶上了陶庭相的肩膀，“好不容易碰上漂亮的新人小妹妹，来喝一杯吧。”
“前辈，我不是艺人。”陶庭相还是很想拒绝。
“说了我请你。”虞轲依然热情。
“抱歉……”陶庭相直接把虞轲的手扒拉开了。
“怎么了？刚见面的小妹妹好像对我有意见。”虞轲似乎有些伤心。
“我，抱歉，前辈，一看到你，我就不由得想起唐婷甜的自杀。”陶庭相把眼睛别过去了，似乎确实不想看虞轲。
“你说那件事情啊，我很抱歉，”虞轲轻声道，“卖给她奢侈品的不是江景玲，而是我，你是因为这个才害怕我的？”
陶庭相被全网黑，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是虞轲，这是她诈冯冉冉说出来的，虞轲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被说漏嘴了，还以为陶庭相芥蒂的只是唐婷甜一事。
“可能会有点害怕吧。”陶庭相说道。
“害怕吗？我长得很可怕？”虞轲笑了一下。
“真的抱歉，我临时想起来有事儿。”陶庭相用了一个有点傻的推辞理由，推开了虞轲，“我先走了，前辈。”
“是啊，小陶她最近确实很忙，”王朝留下几步，说了句好话，还给虞轲鞠了一躬，“现在网上的事情真是烦恼，小陶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拖我出来喝酒，谁知道遇上圈内人，心情就更不好了。”
王朝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不是针对虞轲前辈，就是她现在不想看见圈里人。”
王朝也走远了，虞轲冷哼一声。
“这小陶也太狂了。”小助理不由得说道。
“背后有背景呗，那个视频带背景音的源文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余桔拼尽能量、人脉，帮小陶拿到视频，亲自下场写文还她清白，你觉得她背后能简单得了？”虞轲不由得皱眉。
“不能再让她成长了，不然，迟早我也要成为她的对照组，越早掐灭，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