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岷殊并没有再看弹幕，她第一次对着试卷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英语。
她第一世英语学的就很一般，再加上又过了这么久，就算是记忆再深刻，学不好还是学不好。
对此，岷殊很坦然。
也没人规定神明必须会所有语言吧，她平时并不外交，再说神之间交流很多时候也不靠语言，她不会也很正常啊。
岷殊拿着笔，一道题一道题思考着。
她学得不好是一回事，但是认不认真做是另一回事，不会也要好好写！
直播间的网友们却因此难得感觉到了真实和平衡。
:我现在觉得盛明珠没有背题了，她写英语的时候表情和我一模一样。
:为什么华夏人要学英语！呐喊！
:哈哈哈哈哈前面都这么艰难了，我就想看看盛明珠的英语作文怎么编。
:这道题盛明珠不会我也不会！四舍五入我和盛明珠一个智商！噢耶！
:盛明珠简直演我做英语，脑袋都要扣烂，嘴巴里还默念，关键念完也不知道选啥，干脆选c。
岷殊选完最后一个c，终于到了作文环节。
她沉思片刻，写得竟然很快。
：不是，她选择填空都那么难，怎么作文写这么快？
：啊……我一直以为就我这样呢，原来盛明珠也这样，我就是语法不行，但是你让我交流，我说起来其实还可以，所以写作文不苦手，只有前面那些主谓宾啥的根本搞不懂。
：所以学霸还是学霸是吧？
岷殊写完英语写语文。
所有卷子做完，也才过去一个半小时。
监考的两位老师过来收卷子。
刘老师一手就抽走了数学和物化生，都没离开岷殊的桌子，就在边上看了起来。
越看他眼睛越亮，看完之后一把抓住另一个老师的手：“盛明珠我收下了！她就应该是我的学生！”
另一位老师白他一眼：“你以为外面那些人是来干嘛的？”
刘老师这才发现，靠近走廊的窗户外面，站了至少十个人。
全都是高三的科任老师和班主任，基本上只要是没课的，都到齐了。
一中的老师和不知情的网友们可不一样。
这些题都是他们昨晚连夜一道道找的出的，绝对没有任何人会泄题，因为出完最后一道题，刚好早上六点。
后面还要复印，然后交去校长室留档，再带到这里来。
岷殊根本没有时间拿到答案。
再说了，他们都是当老师的，学生做卷子的时候到底是会做还是不会做，他们比谁都清楚。
在办公室里看直播的时候，他们本来还有闲心聊几句。
可是看到后面，上厕所的上厕所，想起来要备课的去备课，结果都在这间教室门口相遇了。
大家一扫之前的和谐氛围，看向彼此的视线都电闪雷鸣，气氛剑拔弩张。
但是当刘老师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们就统一战线对阵老刘了。
他们可都记得，之前教务处说要把盛明珠分到老刘的班里的时候，他有多不情愿。
隔着玻璃窗，十几个老师用眼神厮杀着。
岷殊倒是抽空看了眼弹幕，发现了那位量子张和华裔老师新出的题目。
“老师。”岷殊问：“能再给我一张草稿纸吗？”
“当然可以！”
刘老师笑成了一朵菊花，“你等着，讲台上就有，老师马上给你拿！”
“不用了，我已经拿过来了。”
一位斯文优雅的女老师将草稿纸放在岷殊桌上，温声道：“盛明珠同学，我姓文，你可以叫我文老师，文姐也行，我看你似乎对物理和数学很感兴趣，正好，我们班就是数学竞赛班，虽然高三了不竞赛了，还有不少同学已经保送了，但是那个氛围是不一样的，你要不要到我们班去体验一下？”
岷殊一愣：“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刘老师一把抢过文老师的草稿纸，把自己刚刚拿来的草稿给垫上。
“盛明珠同学可是校长亲口说了要分配到我们班的，她的归属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谁说的？”
一个中年老师窜了出来，他左手保温杯，右手拿教案。
“盛同学，你这么直接写肯定不舒服，在草稿纸下面垫个本子。”
岷殊接受了这位老师的好意，“谢谢老师。”
“我姓何，你叫我何老师就好了，我是教物理的，我刚刚那道电磁学的题啊，用到了向量微积分，这是大学才会学的内容，盛同学应该是对电磁学很感兴趣，巧的是我研究生就是这个方向，有时间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岷殊刚点头，刘老师立即道：“有什么可讨论的，我也是搞物理的！她可以找我讨论！再说了我都说了盛明珠是我们的学生，你们在这里献殷勤也没用，她不会去你们班上的！”
文老师笑容温柔：“我们一中向来都尊重学生的意愿，如果盛明珠同学愿意去其他班级，我相信不管是校长还是其他老师都不会反对的。”
贺老师也跟着点头，语气沉稳：“小刘啊，还是要尊重学生的意愿，你看看你，毕业几年了都还毛毛躁躁的，第一年当班主任果然还是需要经验和历练。”
岷殊不等这几个老师问她怎么选，抓起笔埋头做题。
：这幅深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怂，我很是感同身受。
：这叫什么怂啊？会不会说话！这是聪明！
：我和盛明珠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别人吵架我低头，反正我不说话就别扯上我。
岷殊可不管网友们怎么调侃她。
为了不让这三位老师问到她头上，她故意把轻易就知道答案的题写得慢了些，步骤也因此更加清晰。
量子张：盛明珠，你的水平不应该继续读高中，那是在浪费时间，我认为你可以直接来京大。
吴卿源：我认为盛同学根本不需要大学四年的学习，你的水平已经碾压绝大多数top2研究生，我正在组建我的个人实验室，是挂名在清大下面的，如果盛同学有兴趣，可以看看私信，里面有我的实验室地址和联系方式。
量子张：不读大学？直接去你的实验室？你这是帮她还是害她？她天赋确实很高，但天才也是需要查漏补缺的，大学学习就是为她查漏补缺的过程，你直接让她去你的实验室，简直就是在燃烧她的天赋，到时候你实验没有成果或者你实验室直接解散了，她去哪？
吴卿源：以她的天赋，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你让她读大学才是浪费时间，再说了，实验室里难道不能查漏补缺，我亲自教她，保证她绝对不会输给这个领域的任何同龄人！
量子张：笑话，你亲自教她，你难道比我老师卫院士还要牛逼，我就直说了，盛明珠只要来清大，我保她大二就可以直接进我老师实验室，我老师已经同意了。
吴清源：我尊敬卫院士，但是卫院士的领域和我完全不同，我看盛明珠同学做题就能看出来她对电磁学更感兴趣，她的兴趣和天赋在同一领域，这就是上天送给这个领域的天才！
量子张：我还说她更喜欢量子力学呢！
岷殊抬眼看了看屏幕，又迅速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她放下笔，对上围了一桌子的老师们殷殷期盼的视线。
她拿起笔， 余光瞥见吵翻了天的弹幕。
岷殊：……
她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刚准备起身：“各位老师，要不我……”
“盛明珠同学！”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推门而出，举着个手机，直接穿过一众老师，笑容慈祥地对盛明珠道：“京大的钱永林钱院士想和你说说话。”
岷殊略有些茫然，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直播间却炸了。
：钱永林院士？是千度千科上当那个钱永林院士吗？
：是那个人工智能第一人的钱永林教授吗？
：是那位牛逼到直接推进世界科技进步二十年的钱永林院士吗？
岷殊当然也看到了弹幕，知道了电话里这位言语温和的老者的身份。
她向来尊重有真才实学的人，“钱教授，您好。”
“盛明珠同学你也好，我是钱永林，我看了你的直播，发现你对数学和物理学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想问问小同学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岷殊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
第一世大学她学的是农学，因为当时她被关在房间，根本没法自己报志愿，是盛清明给她填的。
现在这一世重新来过，她想得更多的也是高考能够给她带来文运，能让她的力量更快恢复，但是若要说她对更远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只能说基本上和事业无关。
大概是岷殊的沉默，让钱教授意识到了她的迷茫。
钱教授语气慈祥温和：“你很有天赋，但选择未来是一件很需要慎重的事情，我就不在你下定决心之前说什么动摇你的话了，只祝愿小同学能够找到适合你的，你也喜欢的方向。”
岷殊浅浅一笑：“谢谢钱教授。”
旁边有嘈杂的声音响起，钱教授停顿一瞬，又道：“那盛同学有想好大学去哪里吗？”
岷殊：“还没有。”
钱教授：“如果你对人工智能和算法感兴趣，可以来京大，成为我的学生。”
岷殊对这位老人很有好感，但也不会轻易答应还不确定的事情。
她实话还说：“我还并不确定……”
钱教授笑声爽朗：“那你可以好好考虑，不过这不是给你压力，而是想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看好和鼓励，不要因为这个而影响你的判断。”
岷殊：“谢谢钱教授。”
两人说话时，弹幕就没有断过，热搜更是直接冲顶第一。
1盛明珠钱院士
2盛明珠考试
3盛明珠真天才
……
挂断电话之后，校长那边竟然又接二连三进来了电话。
但是校长看着笑容满面，实则一个个都给拒绝了。
钱永林和他是大学同学，走走后门没什么，而且他对自己的老同学的人品有了解，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影响孩子的话。
但是其他人，他可不能确定。
那就干脆由他来拒绝。
岷殊现在耳聪目明，能很清楚地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当然也知道一中的校长是为她好。
心底再次肯定了自己想要转到一中的决定。
她也放松了下来，有闲心继续看弹幕了。
：学神看我了！拜拜学神，保佑信徒明天的数学考试及格！
：啊啊啊啊啊妹妹你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几个学校抢人的场面！今天的直播赚到了！
：盛明珠同学，我是实验三中的老师，我们学校可以给你提供优越的学习环境，并且提供十万元的奖学金，请问你有兴趣吗？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私信。
：盛明珠姐姐，我在写作业，你能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吗？我怎么写都不会。
岷殊看到最后一条弹幕，拿出草稿纸运算起来。
她速度很快，但步骤比之前所有的考试都更加详细，写完之后，将直播的摄像头移到草稿纸上。
“这道题首先需要……”
岷殊讲解完，问：“会做了吗？”
：会了！谢谢姐姐！
这道题之后，积压了不会做的题目的观众全部涌了出来。
弹幕瞬间变成了考场。
岷殊正好无聊，就一道道讲，也不分科目，反正别人问什么她就教什么。
很快，围绕着校长的不再只有数理化科任老师，就连史地政的科任老师也来了。
“校长，我觉得盛明珠同学的历史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她对于各个时代的了解和历史系教授也没什么区别了，我觉得她来我们班也是合适的。”
“你说屁话，盛明珠的天赋明明就是数学和物理，你可别耽误人家！”
“学历史就是耽误了？怎么这个世界只要科技不要文明？”
“科技就不包括文明了？你们学文科的……”
“都不要吵了。”校长一脸凝重，“你们看看那道题，我怎么那么眼熟。”
一教室的老师同时回头。
只见弹幕上，一道千年都没有解出来数学难题出现其中。
而岷殊，竟然直接按提问顺序，拿出草稿纸运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