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像早就不会愤怒了，杨文岚的这种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许是对自己的失望，又或许是对刘展锐的失望。
“阿姨，对不起。”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很爱一个人，就要这样委曲求全，她也明白，如果是很喜欢一个人，却需要她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在一起，并且得不到周围人的祝福，这样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幸福的。
杨文岚来封城已经三四天了，住在刘展锐的家里，她来了几天，刘展锐就有几天没见到她了，每天最多也只是打电话或者视频一下，刘展锐说他很忙，她愿意相信他，可理智却一直在告诉她，这是假的。
于是在知道褚亦南干儿子住院的消息之后，她终于想到可以用这个机会拉近与杨文岚的距离，一早就给杨文岚打电话，约着一起去医院，再加上刘展锐的软磨硬泡，杨文岚还是答应了。
其实杨文岚自己也并不想和楚云晓闹得很僵，这样只会让刘展锐丢了面子，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当早上接到刘展锐电话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当她见到楚云晓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地愤怒，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她之前对刘展锐的所作所为，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刚才在病房，她又有意无意贴她的脸，让她极为反感，心生厌恶，好不容易忍着出了医院，这才终于把心里这口气撒了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通火发出来，楚云晓会知难而退，至少也会表现得畏惧和害怕，谁知道她却只是一脸淡定，只说了五个字，就没了下文。
杨文岚当然知道她只是表面上的歉意，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是刘展锐的母亲，除此之外，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尊重。
想到这里，杨文岚感受到的就不只是厌恶，而是恐惧，她不会允许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只是表面上对自己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听话，没错，杨文岚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控制了刘展锐快三十年，当然想要一直控制下去。
她白了楚云晓一眼，冷哼一声道：“别在我面前演这套暗渡陈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离我儿子远点，我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但如果你执意要跟我儿子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可能有点重，她语气软了一点，叹了口气道：“都是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知道你过去的选择，有你的不易，但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不易，我们刘家的儿媳妇，必须要门当户对，我们刘家不算是什么豪门大户，但起码要能在事业上给展锐一些帮助，他一个人能把公司做到这么大，很不容易，你要真为了他好，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楚云晓也是一个听得出好赖话的人，对于杨文岚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听完她的话，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当面翻脸。
杨文岚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云晓脸上细微的变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才能决定她接下来的态度。
楚云晓佯装听懂的样子，点点头道：“好的，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给您叫辆车送您回去，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杨文岚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也放下了防备，对楚云晓的态度也变软了许多，笑着点头道：“行，阿姨就喜欢你这样听人劝的孩子，你不用管我了，快去忙吧，年轻人就应该搞事业，我这边等下自己打车走，有时间你再来家里吃饭。”
打完招呼，楚云晓淡定的转身离去，只不过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眼底也弥漫出薄薄的一层水雾。
正往前走，手里的手机响起，是刘展锐打来的，她硬生生地把心底的情绪咽了回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电话接起，那边传来略微带一点担忧的声音：“喂，你们在哪，还在医院吗？”
楚云晓扬起声音道：“刚从医院出来，小乐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贪玩，头上磕破了，缝了几针，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刘展锐说：“那就好，小南一定担心坏了吧。”
楚云晓应了声：“嗯，不过看起来还好，她一直在医院陪着。”
刘展锐继续问：“你和妈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楚云晓笑了一声，说：“怎么会，妈对我很好，我本来要陪她去逛街呢，但我公司里有点急事要处理，得先过去一趟。”
刘展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急忙说：“那就好，我还真的挺担心妈会给你脸色看。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楚云晓心底堵得难受，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失态，不能让他听出任何异样。
“没事儿，妈对我挺好的，没给我脸色看，还说让咱俩好好相处呢，放心吧。”
听到这话，刘展锐心底反倒升起一丝狐疑，楚云晓说得也太顺利了，可按照杨文岚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转性了？
但听电话这头的语气，的确不像是演出来的。
“那就行，我还在忙点事，晚上带你去吃饭。”
楚云晓拒绝道：“不用了，我公司那边的事可能要忙到很晚，你别等我了，快去忙你的吧，明天我来找你。”
刘展锐没有多想，应声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楚云晓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双肩不停颤抖，脸上满是泪水，她只感觉到揪心的痛，这种痛让她感到麻木和可笑，更是对自己的鄙视，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容易地回到刘展锐的身边，可杨文岚让她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她说的没错，刘展锐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能够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而不是她。
无论她承不承认，她和吴向俊的过去，将成为她身上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污点。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杨文岚的一句话就能否定她所有的努力，凭什么就被别人一句话彻底否定？
年底的封城已经很冷了，楚云晓一个人站在路边一动不动，浑身不住地颤抖，总能引来周边路人的好奇和围观，可她根本不在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已经彻底麻木和冷静，拿起手机，找出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