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吗？”她收回手帕，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柳煜刚才因为后悔而清醒的大脑，一下子又混乱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清楚。
原来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不，不是啊，我……”
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那怎么不和我说再见呢～”
她眸光似水，软软地看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他袖子，轻轻晃动着。
啊！不行了！
爱神的箭，为何毫无征兆地狠狠扎在我心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要晕厥了！
手臂又被拉了拉。
她还在等着回答。
“嗯，再，再，再见。”
他强压着体内的情绪，尽力平淡地说道。
她听到了，甜甜一笑。
“好的！”
转身欲行，可秦溱溱却再次拉住了他。
完了，我今天还能走出去吗？
“对了，味道怎么样？”
“什么，哦，哦，挺甜的。”
秦溱溱一挑眉，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呃，不是，我是说，很好，很好，好吃的不得了呀！”
“哼～走吧走吧走吧。”她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耐烦地打发他离去。
这样日常的，带有一些嫌弃的对话，让柳煜觉得轻松许多，心情也慢慢从刺激的顶峰落下，来到一个既舒服又愉悦的高度。
他走开两步，心情畅快。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薄红快速爬上她脸颊，她赶紧转身，回了一句。
“再说吧。”
啊？
柳煜呆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她离去。
再说吧是什么意思呀？是见呀还是不见呀？
……
走出秦家大门，他依然不舍地回头看去。
到底是见还是不……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呆呆地立在原地。
两眼眨不动，双唇合不上。
完了！一句生意也没聊哇！
哎！
对呀！生意一句都没聊，这是个好借口啊，下次来还这么说。
嗯，这就叫初心不改吧！
……
天色尚早，还不到正午，正好闲转一转，喝喝茶，十分惬意。
若是生意上能安稳下来，让自己和妹妹在这座城市混口饭吃，那就再好不过了。
七拐八拐，柳煜偶然来到一条着名的河岸边，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秦淮河呀！我的家乡～
举目望去，果然满是温柔家乡……
他手里提着吃食，原本要回去的。
结果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跑到了这个地方，那既来之则安之，算了算了，多走两步路对身体好，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迷路了能有什么办法？
心中这样想着，两眼却像雷达一样，他的好奇心不允许他有任何遗漏。
不过，因为天色尚早，各家青楼门前都冷冷清清，弄得柳煜好不失望。
突然间。
“唉嘿嘿嘿！老张，你跑什么呀！我听昨晚的动静，嗯？是不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呀！呵呵呵呵！”
前面不远，院子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男人。
“呦！张掌柜的，有礼有礼。”
柳煜一看认识，忙打招呼。
张掌柜不得不回个礼。
“柳公子客气，唉，您慢点儿。”
张掌柜说着，伸手将身旁那男子扶住了。
柳煜这才仔细看向那男人，年纪不算大，称不上英俊，相貌挺普通的，不过看穿着应该很有钱。
“老张，这位是？兄台，敢问兄台贵姓？”他一张口，酒气扑面而来。
柳煜连忙道：“不敢不敢，免贵姓柳，单名一个煜字。”
“哦，原来是柳兄，久仰久仰，在下王子福，嗯，呵呵，有时间，一块来，喝酒哇！”
“啊，那是自然。”
“哎，我悄悄给你说，老张呀，昨晚上，他……”
“哎哎哎，咳！王少爷，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柳公子回见啊。”张掌柜急忙打断了他，搀着王子福三步并两步地走开了。
柳煜笑了笑，亦朝家走去，其实他早就听到了，不就是那什么嘛，欲盖弥彰，反而更觉得好笑。
回到家，李思柔正在院子里绣着什么，见哥哥回来，忙走上前，不停地说着南姐的好话，又知心又手巧，刺绣多么有意思啦之类的。
柳煜还从未见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由衷地高兴。
“好了，别急，吃饭的时候，可以慢慢说。”
简单整理下桌子，摆好吃的，席间她依然不停说着笑着，非常高兴，柳煜一开始也很专心，不过慢慢的，还是有些走神了。
“哥，哥！你在听吗？”
“啊？怎么，哦，在听在听。”
因为手残，女红上的东西他也听不懂，什么针法，怎么绣，听的柳煜直迷糊，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在听了，而是在想上午的事，直到李思柔开口，他这才回过神来。
“算了！反正哥也不关心我的事，我不说了，免得哥哥厌烦。”
“冤枉呀！我怎么会不关心你的事呢！”柳煜试图狡辩。
“好，那我问问你，我刚刚都说什么了？”
柳煜傻笑道：“女红嘛！针法，嗯…对吧？”
这样的回答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自然，李思柔也是呵呵一笑，十分敷衍。
这，她看起来不像很生气的样子，要不我还是住口吧，言多必失。
这样想着，柳煜又动筷胡乱吃了点，站起身。
“思柔，哥吃饱了，你慢慢吃啊。”
转身欲去。
“等等！”
啊？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他赶紧在脑海里找寻道歉的方式。
“哥，你吃这么一点能行吗？”
“哦，这样啊，阿，没事没事，吃饱了，你赶紧吃，一会该凉了。”
即便这么说，李思柔还是端起盘子，送到了柳煜面前。
“你要出去的话，把这个拿上吃了。”
柳煜看着面前的鸡腿，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好，我吃就是了。”
“还有，在外面你能不能少喝点酒，醉酒了容易出事的，中午你回来身上还有酒味呢。”李思柔再次说道。
“哦，那个是……行！我知道了，走了啊。”
柳煜原想解释，不过一想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因此很干脆地答应了。
他啃着鸡腿，走出了院子。
一起做生意的人，互相有些了解才好，特别是秦小姐这样迷人的，不！这样举止奇特的生意伙伴，更要深入了解才行。
思来想去，柳煜觉得还是先去柳府，找柳小姐聊聊，毕竟，那天是在柳家遇到的她，除了去柳家问问，他还真不知道能去哪打听。
在街头巷尾穿行，金陵城很大很复杂，虽然只去过一次，不过柳家的位置柳煜记得还是很清楚。
“咦？怎么这么多人？”
远远地，柳府门前熙熙攘攘，柳煜识趣地停下脚步，并未上前。
柳家，周子异脸上挂着淡淡的不悦，直奔车马而去，他身后，大门里又走出几个丫环，仿佛在挽留，可周子异并不搭理，抬腿上车，径直去了。
“这是谁呀？长得还挺好看。”
原本还想再评头论足一番，不过，看样子，柳家众人要回去了，柳煜这才急忙趋上前。
“几位等等，麻烦通报一下，我是柳煜，布铺的，之前来过一次，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不记得也没事，你家小姐应该记得……”
柳煜站在那里说来说去，费了不少口舌，众人却像未听到一样，只是齐齐地看向一人。
柳含烟家常装扮，看起来并不出众，柳煜上次因为屏风的隔断，只与她谈了几句，并未见过她的相貌，见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她，便自以为是道。
“哦！这位想必便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了，麻烦麻烦，有劳有劳。”
柳含烟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众人自然也静静地立着。
柳煜自觉有些尴尬，喉急了些。
“你这小丫头！长得挺好看，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傻啦？愣着干啥？快去通报去呀！”
柳含烟笑了，还是一旁的老管家有些厚道，及时站了出来。
“小姐，你看？”
嗯？嗯？
柳煜懵了，余光里，众人都强忍笑意。
“小姐，你看？”管家再次问道。
柳煜虽然笑不出来，可还是强逼着自己微笑，结果硬挤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假的尬笑。
“谁傻？你要见我，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柳含烟板着脸，给了管家一个眼色，扭身朝大门走去。
“有眼无珠！”
说实话，这话有点伤到他了。
柳煜承认是自己激动了，转身欲去，管家却上前拦住了他。
“柳公子，请移步花园。”
“我！”
我不去了，这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算了算了。
鸟为食亡，人也会为食亡，这点小侮辱，我忍！
……
移时，柳煜沮丧地从柳家走出来。
哼！早知道我不去了！受这鸟气！
现在，也不知道秦小姐那边行不行，柳煜觉得柳含烟这边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到时候新业务看不到希望，旧业务再给丢了，那还拿什么混呢？
实在不行，收拾收拾回家？
不行！且不说自己出来转了一圈，啥也没弄成，还灰溜溜地跑回家，脸往哪儿搁？真回家的话，李思柔怎么办？也带回家？那也太尴尬了吧，自己本来就不是柳家人，住人家家里就够尴尬的了，再带一个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
思来想去，柳煜觉得还是得赶紧跑一趟秦家，把生意定下来才行。
“哎？这不是柳兄吗？柳兄？”
柳煜抬起头，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王子福，两人上午在秦淮河旁见过一面，这时，他酒已醒了。
“哎，怎么半天不见，就愁眉苦脸成这样了，兄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高兴了你要自己去找乐子，知道吗？来来来，一回生二回熟啊，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兄弟了，怎么样？一块去玩玩？”一说到玩，王子福便有些急切。
“玩什么呀？这天都快黑了。”
王子福闻言，鄙夷地笑了笑，随后冲他抖了抖眉，意味深长。
“天黑了？”柳煜喃喃说着，目光有些动摇。
王子福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并未多言。
柳煜终究是犹豫了，心里如乱麻一般。
想不到逛青楼这种事这么快就来了？我真的……那生意呢？不管了？那肯定不行，不过，这会天都晚了，还怎么去找人家呢？再说了，时间再紧也不差这一个晚上吧？要不，我就去喝点小酒，听听小曲？
对！就这样，只是喝酒听曲，不过夜。
而且，家里思柔还在呢，我也不能让她自己待家里吧？可是，到时候万一弄了一身胭脂水粉的味道回去，我怎么解释呢？
算了算了，到时候再想吧。
王子福见他呆呆站着，忍不住拍了拍他，道：“想什么呢？你真没去过？”
柳煜回过神来，如实道：“我真没去过。”
听他这么一说，王子福更来劲了。
“那赶紧的呀！还等什么呢？没去过不要紧啊，有哥哥在呢！我跟你说啊，你别不信，我王子福可是从小在青楼里泡大的，你到时候呀，你跟着我……”
步履不停，秦淮河岸边，王子福滔滔不绝，听的柳煜是激动兴奋又害臊，终于，怀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柳煜迈步走进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