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姐说什么？”方悠然眼中含笑地望着曾梦姿。
曾梦姿的脸色有些涨红，一看就是不善于表达的人。
“土地是重中之重，你……世子夫人能拿来免费给我试用，如此重农开思，实乃少见，此前，是我偏见了。”
曾梦姿隆重地躬身行礼：“世子夫人大义，请受曾梦姿一拜。”
方悠然身正端直地受下了。
“这一番礼受过，我与梦姿之间再没有偏见，当如友人相称。”
“是……世子夫人。”
闻言，方悠然叹气。
果然，她与李青君、曾梦姿之间，还是有间隙在。
“好了，已至晌午，你们看看吃些什么，今儿我高兴，想点什么都行。”方悠然让饮溪叫了小二过来。
李青君和曾梦姿一看小二递来的单子和报出的菜名，四目相对，不甚言语。
方悠然心里了然，点了几个爽口小菜和些实惠的荤菜。
“吃吧，五岳酒楼的菜可是京城出名的。”
李青君看了看，率先吃了。
曾梦姿倒是迟迟才动筷：“等我做出这农具，东家许诺了我不少报酬，到时，我再请回世子夫人来。”
方悠然笑了：“怎么又开始说请不请的了，行，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地恭贺梦姿成为洪朝木匠第一人。”
曾梦姿闻言，脸上的涨红更深。
方悠然心中想着：虽性格不一，到底也是及笄年华的少女。
等几人从酒楼出来时，曾梦姿还特意和方悠然说话：“我是要感谢世子夫人。”
“不是说好了这顿饭之后再请回来我吗，还谢什么？”
“这次的活计是世子夫人搭给我的，若真能做出来，对天下百姓都是助力，而且，东家说报酬丰厚，我爹的病也能有钱治了。”曾梦姿脸色沉了沉，“故而，我是感谢世子夫人的。”
“曾叔有病？严重吗？若有难处……”
曾梦姿打断了方悠然的话：“不是重病，世子夫人莫要担心，长年累出的毛病了。”
“那就好。”方悠然给了曾梦姿和李青君一人一个镇国公府的手牌，说，“往后你和青君有事，直接找去国公府，见此手牌，国公府的人会尽全力帮你。”
方悠然本想说让二人也可以去小馆，可一想世人对小馆的态度，还是说了镇国公府。
“这不能……”
“收好，世事无常。”方悠然脸色一正，二人收下了。
“走吧，我送你俩回去。”
马车上，方悠然对曾梦姿说：“那家东家我其实也不熟，只是远远听闻了递个消息而已，往后若有人问起转轮，梦姿可莫说和我有关。”
“为何，这转轮是好事。”
方悠然在心中讪笑，她怎么和这两人解释是因为自己不想和太多人暴露身份。
无它，麻烦得要死。
“因为……”
“是因为世子夫人碍于和世子的关系吗？”李青君插嘴，“我听说，朝廷中人，皇亲国戚都可看不起农户和匠人了，除了长公主，其他人说我们是什么，不入流之人？”
曾梦姿的脸色一下就沉了：“生而为人，谁入流不入流了，那些皇亲国戚连小葱和蒜苗都分不清，国家之本万民生计都不知。”
“啃食他人血肉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看不起人。”曾梦姿啐一口，“什么世子，蛀虫罢了。”
“额……”方悠然懵了，在心里给郎南山道歉。
世子见谅，我不是故意给你戴上莫须有帽子的。
“其实也不是世子……”
方悠然的话被马车外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
李青君皱个眉头撩开帘子，惊讶一声：“呀，那是谁家养了三条大黄狗。”
曾梦姿也凑着看，方悠然在夹缝中瞥了一眼，眉头微皱。
那个方向，是高轩寒府邸的位置。
方悠然转念一瞬就了然。
方嫣语怕狗，这养狗之人应是老妖婆没跑了。
三条大黄狗体型修长，狗掌下的爪子尖利，和京城中富贵人家养的宠物狗把爪子剪得光秃秃的根本不同，这三条一看就是乡村中野着长大的。
如今三条大黄狗正对着院门口抖抖索索站着的二人拼命叫唤，声音震天，惹了不少人围观。
“大伙们都看看啊，这是什么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是有夫之妇了，还成天成天的往外跑。”
老妖婆的大嗓门即使是在狗声中依旧清晰可闻，足见老妖婆的精神头有多足。
“我和儿子是贫寒出身的，可我一个老妇也知道守妇道的道理，女人啊，成亲之后就应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天天往外跑，心都野了，这身子还能不野吗？”
老妖婆话里音说得难堪，方嫣语的脸都涨得通红，偏偏她怕狗怕得要命，一见狗就哆嗦。
想开口理论，就被犬吠声盖住，想上去打人，就被三条狗围得死死的。
老妖婆站在三条狗的背后，死死把守住院门，就像是高傲的将领在看着自己英勇无畏的士兵一样。
方悠然暗笑，也亏得这老妖婆竟然找到了方嫣语的一个弱点。
如此拿捏，确实是一个好招。
就是有点吵。
方悠然揉了揉耳朵，对坐在马车外头的饮溪说：“饮溪，快走吧，吵得耳朵疼。”
饮溪一下没听清。
“饮溪——”
方嫣语破天荒的一声，这下不光饮溪，就连方悠然等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得，走不了了。
“世子夫人，这，你认识？”李青君指了指外面拼命向这边招手的方嫣语。
“姐姐，姐姐，我是嫣儿，我是嫣儿啊——”
“认识。”方悠然咬牙认下，“表妹。”
“哦，就是要贪世子夫人嫁妆没贪成，还让夫家娘家都赔钱了的那个人。”曾梦姿说道。
“正是。”
不得不说，梦姿每次对人的记忆点都正中要害。
方悠然想着，出了马车。
方嫣语看真的是方悠然，顿时喜出望外像是看见了天大的救星。
“姐姐，快救嫣儿。”
老妖婆之前没看过方悠然和饮溪的正脸，只听方嫣语叫姐姐，就反应过来是让自家赔钱的，气上心头。
“你就是嫁那个小白脸的骚姐姐……”
“饮溪，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