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许久不见了。”元宝到门口迎接来汇报近况的李管事，他是除了元宝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来齐子彦院子的管事，也是元宝平日对接最多的人，这次是出远门去了庆州，才有一阵没见。
“许久不见！你和主子都还好？”李长乐李管事，对他们有半个长辈的关切，脸上是憨厚的笑容，说话语气也亲切很多。
“在京里就是这些，都好，”元宝在李管事面前也难得的露出点孺慕的稚气，“倒是辛苦您了，上了年纪还来回折腾这么久，主子前两天还念叨您呢。”
“去是有事情嘛，现在也是关键时候，折腾也是应当的。”李管事没说那种不辛苦的客套话，他是从来不喜欢做样子的，“带我去见主子吧，我把事情说完才能安心去休息。”
元宝带李管事进了书房里间，自己在外间边泡茶边竖起耳朵，听动静事情应该还算顺利，如此，就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齐子彦和李叔只聊了半个时辰，喝了两盏茶，就让李叔赶紧下去休息。
“也是不得不服老啦，以前赶上两三个月的路都没什么感觉。”李叔感叹。
“人还能没个老的时候？”齐子彦的话和笑意都很真诚，“李叔也要注意保养身体，我们还指着您多撑两年呢。”
“那没问题，京中这些事就是费心神，我也早就习惯了。”李叔倒不谦虚。
“说来倒是不巧，我新启用的贴身侍卫阿九您还没见过，今天他刚好外出了。”
“哦？是你三年前特意买回来那个？”李叔很快想起阿九是谁，有点惊讶，“你会特意跟我提起，是把他算作自己人了？”
“是，自己人，阿九的曾经您也知道些，品行能力都是没问题的。”
“倒是，不过我虽然知道他的来历，却一直不知道你为何特意跑去买下他，元宝小子也跟我兜圈子不说清楚。”李叔直爽下的精明露出来，但也没执意询问，“你眼光不差，看上了就用吧，不急今日，我回京了就有得是见面的机会。”
齐子彦点头，送李叔到书房门口，看着李叔走远，才叹了口气。
“主子在担心阿九？”元宝站在齐子彦身后，轻易就猜出他的思绪。
“秦夫人这个人...”齐子彦不好说下去，只是更想叹气了，“希望别出事就好。”
“主子放心，金嬷嬷一直定期汇报，这两年秦夫人已经稳定多了。”元宝对这位也颇感复杂。
“去备几坛好酒吧，估计阿九在那不会待太久，回来正好应该是晚饭前后。”
“送去阿九屋里？”
齐子彦犹豫了一下才说，“送到我那吧，晚饭就布在院子里，我和他聊两句，也好了解下情况，你今天就早些歇息吧。”
“是，”元宝对主子和阿九独处没有多嘴之意，只是提醒，“主子饮酒切不可过量。”
“好。”齐子彦应道。
阿九回到院子的时候太阳才刚开始下落，他把马带回马厩，就看到同院护卫来找。
“阿九哥，主子吩咐让你回来以后去他院子一趟。”
阿九猜到齐子彦是想问问情况，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
“这么早？”齐子彦见到阿九时惊讶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话恐怕不好回答，“阿九先在外间坐着等等，我把手头这些忙完。”
阿九如今已经很了解主子工作的速度，一扫就知道桌上这些大约要花半个时辰左右。他到外间就站在平时的位置，坐下未免太不习惯也太没规矩了。元宝进屋见到他也有点惊讶，但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伺候主子，转身就走了。
安静让人轻易就思绪浮动，阿九出神地想着一些小时候的事，和今日的情景错杂交织，直到齐子彦站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主子在叫他。
“走吧，”齐子彦截住阿九张嘴要说的请罪，也不多说就带他向主屋走，阿九跟着，还在想主子这时候就回主屋实在少见，直到看到摆在院子石桌上的晚膳。
元宝已经将这里布置妥当，寒凉的石凳子上绑了坐垫，桌上除菜品和酒坛外还有餐具酒盏，都是两人份的，虽然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小院四周的石灯也都已点亮了。
“坐吧。”齐子彦坐在主位上，对阿九说。
阿九看看元宝已经走远的背影，又看看等着的主子，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这不合规矩。”
“坐下吃点吧，当是我一时兴起，你作陪而已。”齐子彦语带坚持。
阿九拒绝不了，也知道是主子一份心意，便坐下来，很是有点拘谨。
“不用这么紧张，”齐子彦好笑道，“这样拘谨就白瞎了这些饭菜美酒，今日你本就休沐，不算作是护卫的身份。”
阿九点头，拿起碗筷，果然当做是寻常吃饭一样逐渐放开，发现这些菜虽然是偏主子喜欢的软糯，但味道十足，很合他的胃口。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阿九吃得更快更多，齐子彦则慢条斯理。两人差不多吃饱后，齐子彦主动打开一坛酒，给自己和阿九各倒了一杯。
“主子...”虽说已经吃了饭，但和主子一起喝酒阿九还是有点犹豫。
“阿九，我知道你今天想饮酒，你其实心里也明白我的意思，对吗？”齐子彦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说着话，“既然作为主子的我愿意，再扭捏推脱可就不像你了。”
确实，自己本不是如此拘泥之人，看来这三年究竟是被奴的身份影响不少。
阿九于是端起酒盏和齐子彦的相碰，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再满上，阿九端起又是一饮而尽，齐子彦只是再把他的酒加满，自己则慢慢啄饮。就这样下去了半坛酒，阿九才没再端起酒盏。
“母亲如今过得已是很好了，多谢主子的照拂，”阿九说着，虽然真诚，但没有半分开心的模样。
“应当的，这是我当时买下你时你提出的要求，也是我的承诺。”
“母亲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在乡下要好，像个富贵人家的太太有人伺候着。”阿九又饮下一杯，“当初我提出要买主必须将我们一同买下、并且不让母亲做重活和危险活，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能被主子买下，能过上如今的日子。”
“如果我没有买下你们，会怎样？”齐子彦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柔软，蛊惑着阿九倾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