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出门时，顾蓉和孟馨已经在家了。
看她穿戴整齐，孟馨当了个小尾巴：“姐，你要去哪？”
顾初理了理卫衣下摆：“同学生日，请我们吃饭。”
“哦，那我可以去吗?”孟馨厚脸皮问完，她妈就在沙发上呵斥：“别什么都去麻烦你姐，先去把你功课做了，明天要回老家给你爷爷上香。”
孟馨特不情愿，嘟囔：“知道了。”
顾初听着，说不出心里有点闷闷的，要出门时，顾蓉随意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顾初应着：“知道了。”小心关上门，走下楼。
“注意安全，手机带上了吧？有钱么，要不要给你同学提点什么东西当礼物！”刚下到四楼，程砾家门大开，他正弯腰穿鞋，身后是程妈妈絮絮叨叨。
程砾边说：“不用，关系铁着呢，不需要那套虚的。”边抬头看见了她：“诶，顾学霸！”
程妈妈也看见了她，面容和善：“石乐同学呢？来，阿姨拿瓶牛奶给你。”
妇人很热情，穿着拖鞋就出来，给顾初塞了瓶牛奶：“石乐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就揍他啊，别手软！”
顾初有些不知所措，程砾走出来，略有些不耐烦把他妈“请”回家：“诶，我的妈妈呀，你快进去吧啊，别担心！”
“嘭”门关上，程砾扭过头来：“不好意思啊，学霸，我妈这人就特热情，北方人民都有点好客的本性，你别介意啊！”
顾初：“不介意，挺好的。”
俩人下楼，走到后绿灯，顾初说等下。
不久，沈易就走了过来。
“你俩约好了？”程砾眼神古怪，那副被抛弃的怨妇表情又要出来了。
顾初连忙否认：“没有，恰巧！”
程砾：“……”我是眼瞎还是心盲？
沈易握拳抵在嘴角笑了声，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路边，沈律露出半个脑袋：“诶，那边三个少男少女，快上车，要罚款的！”
坐上车，沈律从后视镜看了眼顾初，莫名其妙笑了声。
惹得顾初摸了摸脸，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
程砾话多，跟沈律唠：“沈小姑，你们最近不忙啊？看你今儿早退了吧。”
沈律：“不忙就是最好的事情，你小子怎么天天惦记我忙不忙？怎么，毕业后也读警校，来小姑这，小姑照顾你。”
程砾撇嘴：“那不成，我以后要做叱咤风云的商界霸总，去警校那天天累得跟啥似的。”
“嘿，你这小子，当什么霸总。人民警察，光荣！”
“是是是，特光荣！”
车内有人聊天，气氛就凝固不下来，很快地就到了目的地。
沈律摇下车窗，露出那张张扬的脸：“吃完饭是还要去唱K吧？要喝酒少喝点，都还在长身体呢，别学大人那套。搞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听到没！”
“YES SIR！”程砾不着调地敬礼。
沈律笑着双指合并指了指脑袋，“毛病！”
程砾放下手，不乐意：“小姑，你怎么和许昕似的——”
“叫姑奶奶名字干什么？姑奶奶什么似的，程石乐，你是不是找死！”泼辣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程砾一顿，在沈律戏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完剩下的话：“这么不懂情调！”
“程—石—乐！”许昕奔过来，一掌劈下，程砾灵活躲过。
沈律笑了两声，看活宝似的。
沈易催促她：“快走吧，小姑。”
“啧，赶你小姑了，桑心蓝瘦想哭。”沈律故意做作捂着心口，在沈易冻脸之前，冲顾初笑道：“顾小姑娘，我把我家阿易交给你了！”
“小姑！”沈易忍无可忍。
沈律学着他的样子，闷笑两声，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四个人打打闹闹找到饭庄，朱涛穿着身新衣服，跟结婚似的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就招呼：“包厢请，就等你们了！”
年少时，总爱学着大人，挂着几分自认为得体的笑容。
程砾用拳头轻轻捶他肩膀：“不错啊，猪刚鬣！”
“去你——”妈的，还没说完，朱涛想着他妈就在店里，只能默默吞下话。
程砾乐了，“吃屎了？”
朱涛龇牙咧嘴：“我妈在呢，给我好好说话。”
程砾收了嘴贱的毛病，左顾右盼：“哪呢？”
朱涛凉飕飕说：“这饭庄就是我家开的，你说在哪呢？”
“啊？”程砾朝收银台看，果然有个妇人正盯着他们这一团，笑呵呵的。
程砾立马乖觉起来，对朱妈妈礼貌地笑，只是有点僵硬。
许昕憋不住，“噗嗤”笑出声。
朱涛带着他们去了包厢，顾初这才发现来了不少人。
有男有女，都是同班的，也有两个不是。
在他们推开门后，大家止住了话头，纷纷朝门口望来。
看见程砾许昕不碍事，主要看到了沈易顾初，各个都不可思议。
最主要平时跟沈易接触的机会少，帅气的学霸，总有些不染人间烟火的味。
“诶，都在啊！”程砾自然地坐在空位上。
许昕拉着顾初也坐下，沈易挨着和她坐。
被程砾这么一扯，大家重新活络了起来。
挨着涂月坐的理6班女生趁热闹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眼睛时不时往沈易那边瞥。
许昕瞧见了，朝顾初咬耳朵：“你看涂月那几个在看到沈易，背都挺直了，那眼睛勾勾的。”
顾初也看去，却和涂月对了个视线。
一触即发的尴尬，涂月僵硬地移开了眼，桌下的手指忍不住绞着桌布。
“行，人来齐了，就上菜了啊！”朱涛很有主人样，围着桌子扫视了一圈，开门对外边的人喊：“乐乐哥，上菜吧！”
没等多久，牛皮还没吹完一轮，凉菜热菜都上了桌。
朱涛站起来，把饮料放在转盘上：“诶，这会不能喝酒，咱喝点饮料，等会唱K，保酒够！”
有人起哄：“涛哥霸气！”
程砾也跟着人热闹。
朱涛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儿呢，我发表几句感言，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吃饭。在这呢，我得隆重介绍下，我们班两位传奇人物——”
顾初感觉不妙，下一刻，朱涛上嘴皮拍下嘴皮：“沈易大家都知道吧，我班长，特牛！还有个嘛，顾初，我顾姐！新来的学霸，我对她实在是佩服！”
不知是谁带头鼓了巴巴掌，有人恭维道：“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啊，蹭饭还和俩学霸在一堆，这顿饭吃了，不知道能不能沾点学习的光！”
“就你这脑子，还是算了吧！”有人笑骂。
程砾指着他们：“诶，你们看不到我呢？我这学霸天天和你们混迹在一起，怎么不介绍我？猪刚鬣！”
朱涛笑着扔了颗花生过去。
接下来就正常多了，吃饭聊天说八卦。
顾初往沈易身旁凑了凑：“早知道不来了，你不觉得臊皮吗？”
沈易眼睫微垂，嘈杂中听到她说的话，轻笑：“同桌，我脸皮厚。”
顾初咂摸了这句话，身子坐正，咕哝着：“我也练练脸皮。”
一堆年轻人吃饭，平日里吃不了多少的女生也多吃了些菜，听着旁边男生的胡吹，掩不住的笑意，又在偷偷看了眼沈易后，羞涩地垂头。
饭菜扫光，年轻人开下一盘。
东新街是一条美食街，到了晚上人多，不同的灯牌闪烁其中，食物的热气袅袅上升。送外卖的、下班族正和老板吆喝着。
“来一份铁板鱿鱼饭！”
“好嘞！”
都说市井长巷，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想来不假。
顾初在人声嘈杂中回过头，沈易跟在他们身后，对视时，他勾唇，眉目柔和。
她亦一笑，天真烂漫。
身边人来人往，此刻再美好不过。
他们要去的KtV也不远，走了五六百米，就到了金碧辉煌的KtV。
走进去，朱涛像是跟前台很熟，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跟着服务员去某个房间。
顾初第一次进KtV，昏暗的灯光下，包厢的沙发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不远处的桌上放着四只话筒，还有两个麦克风，宽大的屏幕上有mV，女主正伤心落泪。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有个胆大的女生拉过涂月，问：“涂月，沈易旁边的女生，叫顾初来着，和他什么关系啊？感觉俩人还挺亲密的。”
想当初，不少班级的女生都明里暗里给沈易送过情书、巧克力、牛奶什么的，要不被原地退回，要不随意丢弃。她们没想到一个来了没多久的女生反倒能让沈易另眼相待。
涂月朝对面看去，沈易挨着顾初坐，他正垂头说着什么，顾初歪着脑袋听，听着听着就笑了。
她心中似乎有口气，冷漠回道：“我怎么知道。”
那个女生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假正经，当下冷哼一声，扭头和身边的女生咬耳朵。
那头的顾初正因为沈易说程砾唱歌像牛而被逗乐了。
程砾还浑然不知自己被揭了老底，瞎吹牛：“华语歌坛少了本少爷，实在是损失，想当年——”
“想当年某人和我们去唱歌，有人问是不是放出了一头牛。”刚说没人拆台，许昕就天降正义。
“喔——”
“哈哈哈哈，石乐，被拆台了吧！劲吹牛！”
有人笑得拍桌子。
程砾觉得他和许昕真的八字不对付，正要嚷嚷，朱涛推门而入，他身后是服务员提着五箱啤酒，一筐零食水果，以及蛋糕。
“哇，下血本啊，朱老板！”程砾趁此揭过刚才的不爽。
朱涛等服务员退出去，打开包厢里的霓虹灯：“那不是，得让兄弟姐妹们玩个够啊！今天吃喝管够，大家敞开了来！唱歌就点啊！”
男生得号令，堆着去点歌，女生稍微矜持些，都坐着不动，等他们点完再去。
第一首歌，是个男生点的《十年》。
“谁啊，一上来点情歌，有故事啊！”
哄笑中，男生开了啤酒，一人一瓶。
“李光，给女生拿饮料啊，她们喝酒不行！”朱涛指挥。
这句话惹得胆子大诸如许昕这样听不得不行的女生：“什么啊，什么女生就喝酒不行，咱要喝的就喝，搁这！”
“是啊！”有女生附和。
顾初捂着嘴笑，沈易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能喝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