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你怎么看?”
祁定国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顾墨自然是跟上去。
“微臣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他们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不是挑拨朕,而是怕霍家还有力量为朕所用,他们不能为所欲为!”
祁定国冷哼一声。
“顾墨,朕信你,你来查,查查承安的事情,赈灾粮的事情,阮靖在承安待了十几年的事情,都有哪些人参与。”
他顿住,站在诏狱门口回望。
“朕要看看,是哪些黑手搅动朝堂,是谁,比朕能量还大!”
顾墨也顿住,他这次抬头看着祁定国:“圣上,真彻查到底,可能要血洗朝堂。”
如果能这般欺上瞒下,让承安成为大渊的一个毒瘤。
不是一日之功,不是一人之功!
上下一体,只怕早已成为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平远伯这样的,都是枝干之一。
那树是怎么样的遮天蔽日,可以想象。
不,无法想象,不能想象。
朝堂政令下去都可以被篡改,被隐瞒。
那个看不见的大手,已经成为暗处的皇帝。
祁定国定定抬头看着天空良久,声音沉重:“朕越发相信,流玉他们在北疆,不是战死!”
他后悔,后悔当年手段不够狠辣。
恨当年,不听流玉的劝,打破京城世家盘根错节的圈子,重整朝堂。
他认为,世家接纳他,效忠他,这样他们都可以少打仗,更有胜算。
这样百姓就可以少死人。
可是,流玉一死,他就发现,世家不好掌控。
阳奉阴违,偷天换日。
他施展不开,这么些年,也没有彻底争出一片可以自由喘息的天空。
而,他接纳的世家,容不下流玉。
容不下要打碎固有的一切,重新整合的流玉。
这是不是流玉在北疆遇难的原因?
“先从西郊大营开始,霜儿说了,那些去承安的将士,可是并不服朕的命令,甚至私放贼人。”
“朕的龙卫已经潜入,你带朕的圣旨去。可以先斩后奏!”
这么些年,他多方筹谋。
他可以肯定,京城其他驻军不是问题。
唯有西郊大营。
西郊大营,平远伯可是监管一部分。
他的江山,他的将士,只有他祁定国可以说了算!
二十多年了,他上位二十多年了,尚且施展不开。他不能留给儿孙这样一个天下。
哪怕打碎了一切,重新来过,举步维艰。
也绝对不可如此下去!
毒瘤再大,他也要挖!
“好,臣万死不辞!”顾墨沉声说道。
这也是挖出真相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挖到最后,祁定国受不受得住。
可是,有这个挖的机会。
他就一定会挖下去!
祁定国顿了顿,转身继续往前走。
尚且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
对着王全一阵耳语。
“圣上,三殿下毒发。”
祁定国默了一下:“让太医院的人都过去。”
随即也脚步匆匆去往祁明言住的地方。
他四个儿子,小儿子还是五岁奶娃。
二儿子伤了失忆,三儿子中毒疯癫。
所以,他们想要做什么,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图谋,他屁股下的位子,图谋,他的江山。
还没有进院子门,就听到祁明言的怒吼。
“你过来,过来,让小爷打死你!”
“我要打死你,揪下你的头,放干你的血,直接剁成肉泥!”
“哈哈哈,剁成肉泥!”
……
祁定国闭了闭眼睛,站在门口看着。
院子里的祁明言胡乱扑腾着。
六七个小太监都按不住。
而那些宫女嬷嬷,都被吓得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老三!”祁定国叫了一声。
那祁明言毫无反应。
“祁明言!”祁定国又吼了一声。
祁明言终于慢慢回头,但是,此时的他披头散发。
面容狰狞,就连一双眼睛也是血红的。
死死盯着祁定国看了半晌。
紧绷的身子骤然一软,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
眼眸里的红色慢慢褪去。
他趴在地上抬头看着祁定国:“父皇,救我!”
“父皇,救救我!”
发疯的时候,他控制不住!
感觉脑海里,有几百个小人在叽叽喳喳教他做事情。
顺便还拿锤子敲着他。
痛不欲生!
祁定国慢慢走上前,蹲在他的身边:“放心,会好的,父皇救你!”
他要救的不仅仅是祁明言,还有祁明喻,还有霍惊霜。
还有,世家盘踞,只手遮天,不见天日的大渊。
太医呼啦啦的涌进来,把祁明言抬进屋子里。
祁定国看着这一片纷乱,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