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用力掰过她的身子，目光落在她那只还在流血的手上。
“真是个疯子。”他皱着眉，从他那冷得可以结出霜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此刻很不高兴。
他拽着沈清宜，用干净的布条沾了热水替她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给她伤口消了毒，撒上对愈合伤口有奇效的金疮药后才替她将伤口包扎好。
一整个过程，沈清宜既没反抗挣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仿佛她此刻就是一只木偶人任他摆布。
“沈清宜，看着我。”
江离声音微冷，迫使她抬头，却看见她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看见她红肿涣散的眼眸。
江离沉默了一瞬，声音微哑，“别哭了，抱歉，以后不会这么吓你了，你阿姐没事，以后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你莫要哭了。”
江离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似乎在记忆里，他就没与谁说过抱歉这两个字。
沈清宜依旧沉默着不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缠着的布条，眼圈一红，眼泪愈发汹涌。
“我要回家呜呜呜！我不要待在这里！”
沈清宜越哭，声音就越嘶哑，她哭出了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架势，根本听不进去江离在说什么。
虽然她有偶像包袱，哭成这样还是有点面无表情，表情管理这一块属于是有点硬伤。
但胜在感情充沛，任谁听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都会觉得她在江离这受了极大的委屈。
【宿主，可以了，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给你台阶你得下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图穷匕见，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词是这么用的？】
沈清宜懒得搭理小系统。
是不是这样用的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表达了她要回家就行。
江离皱着眉看她。
沈清宜依旧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只是她好像察觉到了江离不高兴的神情，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没敢再像之前那般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小声地抽泣着。
江离眉头皱的更深。
看沈家丫头这表现，好像是有些怕他。
她从前分明胆子大得很。
江离认命地在心中微叹一声，随后上前一步，在沈清宜那胆怯惊惧的眼神中，伸手一揽，将人抱在了怀里。
他手难得地有些僵硬，犹豫片刻后才轻轻拍了拍沈清宜的背，“行，我放你回去，你别哭。”
他看沈清宜的抽泣声还没停止，又赶忙加了一句：“沈清宜，你再哭下去，我就要反悔了。”
沈清宜忙止住了哭声，没敢再说话了。
江离看着她这样，没再继续为难她，只是扫了她一眼，“从前也没见你哭过，今日为了沈云絮，倒是吓成这样？”仟仟尛哾
“真没出息。”
沈清宜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沈云絮身边，伸手将人扶起。
沈云絮虽服了解药，眼下却依旧虚弱，连站都站不稳，大半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沈清宜身上，面色依旧白的要命，说不出话来。
沈清宜叹了口气，只将人扶着，召唤系统给她导航，有些艰难地往外走。
江离淡淡地看她一眼。
他眼神寒浸浸的，仿若大漠初冬的第一场雪。
他没说沈清宜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在沈云絮身上，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沈云絮，别自作聪明，也别将人当成傻子。”
“你算计沈清宜的事，别以为能瞒天过海。”
“我不计较，不过是看你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翻不出什么风浪，但你别妄想着把算盘打到我头上。”
今日之事，也算一个警告了。
倘若沈云絮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见好就收。
但倘若她继续这样自以为是，今日他能看在沈清宜的面子上放过沈云絮。
明日，就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样的耐心了。
沈云絮没说话，半个身子都虚弱地靠在沈清宜身上。
从前人人都说，江离心狠手辣。
但她至少未曾亲眼见过。
也就不曾知道江离可怕到什么程度。
但今日，她彻彻底底的领教了一回。
就知道外头的传言还是保守了，江离折磨人的手段，可比传闻中的要可怕多了。
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她就忍不住心有余悸，打了个寒噤。
沈清宜感受到了沈云絮的僵硬，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江离看到这姐妹情深的场面，不由地轻嗤了一声。
他懒洋洋地道：“沈清宜，你这点力气，真要把沈云絮扛回了府，你自己就要丢了半条命。”
沈清宜很想回句关你屁事。
但此刻人在屋檐下，她哪敢这么嚣张。
于是她只能磨了磨后槽牙，用还沙哑的声音回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江离用那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行了，你在这等着，我让人给你们两个准备马车。”
沈清宜顿了一下，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江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心？
江离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不咸不淡地道：“只此一次，下不例外。沈清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裴慎之或是旁人牵扯不清，就不会像今日这么轻轻揭过了。”
沈清宜：“……”
不是，他管这叫轻轻揭过？
那可真是太“轻”了啊！
但想着之后她的攻略目标说不定就是江离，沈清宜便没说什么回怼的话了。
她知道，她今日吐露的那些实情，江离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于是沈清宜只能嗯了一声，眸光复杂地在江离身上转了一圈，“知道了。”
江离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扶着沈家姐妹上了马车。
沈云絮坐在那车里，嘴唇还是白的，但较起之前那副骇人的模样，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她就这么靠在沈清宜肩上，神情有些复杂地蠕动了一下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我得罪了江离，你完全可以借他的手杀了我，横竖你是他的未婚妻，他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意，总不会让你牵扯其中。”
“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什么要放过？”
沈云絮不太明白。
这一世的沈清宜实在和上一世的那个人相差太大了。
莫非上一世自她死后，沈家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沈清宜终于翻然醒悟，因此也得到了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