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不了！现在就去！”
苏玄起身，直接大步离去。
常波开没了办法，只能带苏玄前往。
走了一段路后，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前方城墙下，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人。
一眼看过去，压根就望不到头。
有许多粥棚，正在给老百姓们发粥。
那些拿着玩排着队的老百姓们，个个面黄肌瘦，软弱无力，好像随时要摔倒了一般夸张。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饿了不少时日了。
苏玄眉头紧皱，朝着常波开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城里确实没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容纳灾民，只能暂时将他们安排在这里了。”常波开说道。
“为何没有搭建棚子？”苏玄冷声道。
“不是不搭建，而是前几日风雪实在是太大，根本就搭建不起来啊。就算搭建起来了，也有被大雪压垮的风险……”
“住口！”
苏玄一声厉喝，吓得常波开差点就跪倒在地。
“这些粥棚，是今日才开设的吧？”苏玄问道。
“回千岁爷的话，确实是今日开设的，因为今日风雪也才停下。”常波开说道。
原本常波开想撒谎，说早就开设了的。
但苏玄随便抓个人一问，就能问出名堂来了。
“早干嘛去了？”苏玄质问道。
“风雪太大……”
“风雪太大风雪太大！你张口怪风雪，闭口怪风雪！这风雪怎么没将你常波开给埋了？”苏玄怒道。
“千岁爷息怒，千岁爷息怒……下官，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放你的狗屁！”
常波开被吓得跪倒在地。
苏玄看到这个场面，可不觉得常波开有努力的抢险救灾。
不然城中会是这个样子？
他走到一个粥棚面前，往大锅里面一看。
里面倒是满满的一锅白色，不过表面上几乎一粒米都没看到。
苏玄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了。
他抢过发粥那个官兵手里的勺子，往里面一搅和。
终于是看到有一些米粒卷了上来，但一点也不多。
这一大锅粥，说是水还差不多。
那官兵见苏玄如此蛮横，便冷声道：“你谁啊？想要吃东西排队去，滚开……”
官兵想对苏玄动手，苏玄抬腿一脚，将那官兵直接踹飞出去。
那官兵正要爬起来，周全一步冲过去，抽出腰间佩刀，直接将他压在了地上，那官兵立马不敢动了。
苏玄伸手就抓住了常波开的衣领子，将他的脑袋死死的往锅里按了下去。
“饶命，千岁爷饶命……”常波开连连求饶。
“你自己看看，这锅里是粥，还是水？”苏玄咬牙切齿道。
“是粥……”
不等常波开说完，苏玄一用力，常波开的乌纱帽都给他按的掉了下去。
热气扑在常波开的脸上，让他疼痛难忍。
“是水是水！”常波开赶紧说道。
苏玄抓起一根筷子，插入锅中。
“一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每一口锅中，都能将筷子给立起来！还有，每一个粥棚里面，都要有馒头！否则，本官将你给炖了当赈灾粮填饱老百姓的肚子！”苏玄厉喝道。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
苏玄这才放开了手。
常波开赶紧将乌纱帽捞出来，想戴上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下官这就去办事，这就去办事……”
苏玄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破碗，她的目光几乎没有了半点生机，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苏玄看着。
苏玄心中一阵绞痛。
为何化州城会成这样子？
这么多灾民，居然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说好的去年是个丰年？家家户户都有余粮，都能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呢？
苏玄拿起勺子，从旁边的锅里打了一碗比水还稀的粥水出来，倒进老妇人的碗中。
“老人家，先喝一口热水暖暖身子，待会儿就有粥喝了，还有大馒头吃。”苏玄笑道。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有馒头吃了吗？”
“对的对的，肯定会有的！我向大家保证，大家在一个时辰之后，都能吃饱了。来来来，大家先喝口热水暖一暖！”苏玄说着，语气开始发抖。
他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看着这一个一个凄惨的老百姓，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儿。
有了苏玄的压力，常波开这下不敢偷奸耍滑了。
他带着人运了许多粮食过来，当场开始熬粥。
他一边巡视，还一边指指点点的。
“这个锅里要再多放点米！这么点米，当水喝呢？”
“那个锅里！你放米就多放点！放的不是你自己的血！”
“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再磨蹭小心捱板子，给本官动作快点！”
……
不到一个时辰，锅里的粥终于能插上筷子了。
苏玄依旧在亲自给大家伙儿打粥，每一碗都盛得满满的。
他堂堂一个千岁爷，高居一品，现在却也只能为老百姓做这么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过，现场的情况倒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死气沉沉的老百姓们，终于都焕发出了一点生机。
很显然，他们确实是很久没有吃饱了。
苏玄估计，如果他们不是挤在一块相互取暖的话，估计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冻死了。
这时候，有一个小女孩拉了拉苏玄的衣角。
苏玄低头一看，立马蹲下身来，笑着擦了擦女孩脸上的鼻涕。
“那个，我奶奶她……她刚刚死了……这一碗粥，她说，她说给其他还活着的人……”
小女孩的手里，捧着满满的一碗粥。
她的声音很轻，就好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
也许她年纪还小，对生离死别还没有多大的概念吧。
可这一句话，却让苏玄心如刀绞。
若是在苏玄生活的那个年代，哪里还能有饿死人的事情？
也许周围的人能施舍一点给那个刚刚饿死的老太太的话，她也不用饿死。
可那老太太都饿死了，却还在想着帮其他人。
“你自己喝，每个人都会有份的。”
苏玄站起身来，朝着周全示意了一下。
周全立马上前来。
“我去办。”
然后周全将小女孩抱起来，走入人堆当中，找她奶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