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顺利生产,欢喜之余不得不说福大命大。
苏福娘带着稳婆护理,几个人轮流休息,乔春花帮着照顾孩子,让李秀英还能好好休息。
苏五郎兄弟几个去上坟,报喜去了。
松了口气的陈瑜回去补眠。
苏芸娘早就把这边的被褥都铺好了,陈瑜躺下来,眼睛闭上脑海里就浮现出李安来。
原以为苏家的孩子们早慧,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如今对比看,苏家的孩子虽然早慧,但本性阳光,善谋但不偏激,反之李安则不同,这个孩子太偏激了,这样的性子,你对他千般好,但凡一个不好就成仇。
陈瑜叹了口气,当初王家咋了作坊的事情给李安带去的影响太深,可恨也可怜啊。
不知道这一场罪遭过之后,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不是不盼着别人好,只是这孩子让人脊背发寒,对自己太狠!
苏家沉浸在添人进口的喜悦中,在起名、记下生日时辰这件事上,苏三郎首当其中。
在他的书架最上面的格子里,摆着一模一样的精致小木匣子,苏家每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都在他这里收着。
洗三这天,苏三郎过来见陈瑜:“娘,儿子想要修祠堂。”
大户人家的祠堂,供奉先人祖宗,收藏族谱,每年祭祀都是一个家族的盛事,若有大事也都会开祠堂,可以说祠堂是一个家族的灵魂。
苏家庄没有祠堂,苏家在以前也算不得大户人家。
“先不急。”陈瑜垂眸:“建祠堂得追根溯源,如今张罗起来的话,我们这一门怎么算?要是等你入仕之后,你和老四撑起来的是苏家的门楣,到时候建祠堂,没人敢和咱们家争主位,主位对我们的后代子孙很重要。”
苏三郎点头:“是,娘说的对,儿子已经在写家谱了,跟娘说一声,我心里踏实。”
“三郎打算什时候去乐成府那边读书?”陈瑜问。
苏三郎抿了抿嘴角:“娘,这半年来多数时候都是竹隐在学塾里教习那些孩子们,此番去乐成府想要举家搬过去,这也能免了崔家的那些是非,就是绣坊那边的买卖怕无人照料,还在犹豫呢。”
陈瑜端起茶送到嘴边,想了想又放下了:“你们两口子不用惦记家里,绣坊那边请个掌柜就可以,如今你在乐成府备考不过半年多点儿的时间,若是中举的话,还要去京城求学,早晚都是要一家子离开这边的。”
“是。”苏三郎也知道会这样。
陈瑜抿了口茶:“虽说娘没出过远门,但也听林二小姐说了不少京中的事情,良秀性子沉稳也有城府,真要到京城去的话,我能给你们一位宅子和一个中等上下的铺面安身立命。”
苏三郎抬头看着陈瑜:“娘,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陈瑜撩起眼皮儿看苏三郎:“到时候日子安稳,你安心读书,良秀也能练练当家主母,我这辈子不打算离开苏家庄,京城那边的苏家得你们两口子操持,三郎啊,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入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娘对你的要求没变,苏家需要个清官,你不能对金银之物起心动念,要为苏家儿孙们作出表率来。”
顿了一下,陈瑜又说:“朝廷的事情,娘是看不透的,不过咱们青牛县的梁大人倒是让我看到了当今皇上整顿朝纲的心意,你就算入仕也是从不起眼儿的官职做起,还轮不到你刚直不阿的时候,你只管养精蓄锐,别卷入任何党派之争中,苏家的气运还得等几年,几年之后才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苏三郎明白,苏家是萧祈玉的人,萧祈玉登基,才是苏家的机会。
“不是读书多就能当官,官场也需要有慧根,史书留名的忠臣良将也并非只遵从本心鲁莽行事的人,进退得当,不偏不倚,宁可潜龙勿用,切不可自大轻狂,只有这样才会在孟久岺孟丞相的身边学到真本事。”陈瑜抬手从匣子里拿出来易燕甫留下的举荐信递给苏三郎:“打从祈玉住进苏家之后,苏家满门上下都是入局之人,你更甚然。”
苏三郎起身接过去举荐信,郑重其事的放进了袖袋里,再次落座才说:“娘,儿子不会再迂腐了,书本上的学问不单单记在了脑子里,也学到心里去了。”
“娘,信你,回去和良秀商量好,定下日子启程去乐成府吧。”陈瑜让苏三郎回去后,起身走出了房间,往后院去。
信苏三郎吗?
不信,反而最担心的就是他,文人的清高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太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了。
但凡在官场上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无不是心中有丘壑的能人,而苏三郎还需要时间成长。
他和苏谦修不同,苏谦修也在成长,但他跟在萧祈玉身边,成长的速度会非常之快,并且因为年纪小,反而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目标,再加上若论情商,苏三郎要略逊一筹。
如果说智商重要,在于能提高本身战斗力,但情商才是在人生路上开疆拓土,趋吉避凶的利器法宝。
阳光正好,风里似乎都带了暖意,陈瑜不知不觉走到了酒窑这边。
此时的酒窑大门紧闭,曲家人都回去过年了,年前就订好开作坊的日子。
曲家起起落落,辉煌时候名噪一时,落魄的时候不过是农庄里不起眼的一户人家,人生无常是常态,苏家亦是如此,长存忧患,才能久安啊。
往好处想,易燕甫留下推荐信的时候,就已经在为萧祈玉布局了,同样的道理,把苏三郎推荐给孟久岺也代表着孟久岺是萧祈玉的人,哪怕现在不是,以后也肯定是。
所以苏三郎能得到孟久岺的倾囊相授的话,仕途无忧。
“奶奶!”苏绍礼远远地就招手呼喊。
陈瑜往回走,苏绍礼跑到跟前:“村子里的人都跑咱们家来了。”
“嗯,回吧。”陈瑜也没急着往回来,苏家庄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就一条心的,而自己更不会妄想把全村子的人都凝聚在一起,所以这田嘛,还真得借这个机会做个试金石才行。
苏绍礼跟在陈瑜身边:“奶奶,我想学一学。”
“学什么?”陈瑜笑了。
苏绍礼扬起小脸:“学学上谋伐心啊。”
“你个皮猴子!”陈瑜揉了揉苏绍礼的发髻,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