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川的身体渐渐缓过来了。
他放下挡住眼睛的手，本以为会见到为他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嘴角虚弱地扯了扯。
“别怕……”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姜愿正在低头玩耍，并没有往这边的方向看一眼。
小孩子就是贪玩，一旦玩起来，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再说了，愿愿这么小，刚才吓到她怎么办？
姜秉川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走进房间去拿自己买的礼物，满满一大包，想趁着这个机会送出去。
门外探出个脑袋。
是乔蓁蓁，她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先是将客厅环顾一圈，然后看到了姜愿。
她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但又在姜愿看过来的瞬间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讨好。
“愿愿，我听说爸爸回来了，他在哪呀？”
姜愿被恶心坏了。
据她所知，现在的姜秉川还没收养乔蓁蓁吧，这要是让自己妈妈听见了多膈应啊。
姜愿的语气很冲，“你叫谁爸爸呢，你就这么缺爹？”
死绿茶，看到她就烦死了，一点儿好脸都不给她！
乔蓁蓁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自从她的脑袋磕破以后，那个软弱的姜愿好像就不见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小疯子！
乔蓁蓁想发脾气却又不敢，那天打关承的姜愿实在是太吓人了，弄得自己现在看到她就害怕。
她弱声弱气地哭，“你怎么那么说我……”
“难道不是吗？”姜愿走到她面前，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姓姜，你是外人，你凭什么叫他爸爸？”
乔蓁蓁吓了一跳，生怕她过来砸自己，后退了几步。
“是爸爸……姜叔叔让我这么叫的。”
说这话的时候，乔蓁蓁眼神闪躲，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不算是。
当初她妈妈死的时候，乔蓁蓁就知道自己要被姜家收养了，除了不安，她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妈妈早就说过了，姜叔叔家很有钱，要是她当初能嫁给他，自己就成了姜家的女儿，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穿好看的衣服。
说的次数多了，乔蓁蓁就记住了，她心里讨厌死了那个抢走她富贵生活的宁乐，也嫌弃没用的乔清月，她做梦都想做姜秉川的女儿。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啦！
姜秉川来接她的时候，乔蓁蓁神色怯弱，试探着叫了他一声爸爸，姜秉川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乔蓁蓁心里乐开了花，她想，姜叔叔果然爱惨了她妈妈，连她和别人生的孩子都能接受。
以后，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
姜愿嗤笑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她那个爸爸，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她没了理乔蓁蓁的欲望，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地回房，恰好姜秉川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那包礼物，还没来得及和姜愿说话，一旁的乔蓁蓁便扑了过来。
“爸爸！我好想你！”
姜秉川额头抽动一下，他将乔蓁蓁接过来就出差去了，一时都没认出这孩子是谁。
“……蓁蓁回来了。”姜秉川不得不将那些礼物放下，“在关家玩得开心吗？”
“开心！”她熟练地撒娇，“爸爸，这么多天你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呀，我可想可想你了！”
隐藏在撒娇表面下的是不满。
知道姜秉川好不容易出差回来了，乔蓁蓁就在关家等着他来接自己，结果都好久了他也没来。
乔蓁蓁心里发慌，生怕他不要自己了，就自己跑回来了。
姜秉川有些尴尬，他从回来就一直忙着哄愿愿，也还没习惯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早就将她抛在脑后了。
想来也是麻烦，若不是乔清月用那件事逼他……他也不会将她带回来。
自己的亲生孩子都管不好，哪里有时间照顾别人的孩子。
顶着乔蓁蓁的眼神，他终是不忍，随口道了一句，“我太忙了……”
乔蓁蓁瘪瘪嘴，对他的解释不太满意，却也装作失落地“哦”了声。
其实，这几日她早就在关家乐不思蜀了，哪里顾得上想一个不太熟悉的叔叔？
但是，她知道大人都喜欢嘴甜会来事的孩子，她便面不改色地说了。
只是，姜叔叔怎么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
乔蓁蓁心里有些不安，眼神四处乱转，最后落在了那些玩具和漂亮衣服上，眼睛瞬间亮了。
她跑过去，指着那些东西惊喜道，“这是给我带的礼物吗？谢谢爸爸！”
姜秉川皱了皱眉，他忘记给乔蓁蓁买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姜秉川有些愧疚，既然已经决定养这孩子了，怎么还能忽视她呢？
他刚要回答，姜愿气呼呼地跑过去将东西抢回来，“什么你的！这是我的东西！滚开！”
她就算不要，也不想便宜了乔蓁蓁！
乔蓁蓁愣了下，左右环顾着，眼眶渐渐红了，“……没有我的礼物吗？”
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再加上平日里听话的小女儿忽然变得不懂事了，还若有若无地疏远自己，姜秉川沉了脸。
“愿愿，不要胡闹。这些本来就有蓁蓁姐姐的一半，把东西放下。”
姜愿仰头看他，慢慢道，“可是，您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礼物吗？爸爸。”
最后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明明她的表情里只有困惑，姜秉川的眼睛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愿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姜秉川也不一定是要她把礼物让给乔蓁蓁，只是这孩子大概是被宁乐宠坏了，他想让她听话一点。
他的语气里不由带上了几分严厉，“愿愿，不要闹了。”
又是不要闹了，无理取闹的人是她吗？！
姜愿烦透了，事情重来一遍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他总是偏宠乔蓁蓁。
她将东西放了回去，懂事道，“既然蓁蓁姐喜欢，那把东西都给她吧，我也不是很稀罕。”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娃娃哒哒哒地跑走了。
明明是顺了自己的心意，愿愿甚至听话地将另一半都让了出来，可是姜秉川的心却堵得慌。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