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悦怡笑了笑,满眼都是看到了好戏之后的得意:“她能不清楚南琴家的事儿么!搞不好她跟南琴的老公,比南琴跟她自己老公都熟!”
哟?这话听起来可就有点不对味儿了,夏青微微一愣,就连平日里喜怒不显的纪渊都微微抬起了眉毛,两个人齐刷刷看向范悦怡。
范悦怡被他们俩这么盯着一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好像有点不对味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有歧义,我没说柳丹扬和南琴的老公怎么回事儿啊!这事儿我可不清楚,虽然我特别讨厌她们俩,但是这种事儿有一说一,我不清楚的,或者不是那么回事儿的,我也不会瞎胡说,不然的话,我不就变得跟她们俩一样的恶心了么!”
“哦,那既然不是那层意思,为什么说柳丹扬和南琴的老公反而更熟?”夏青听范悦怡的这一番解释,觉得这个人比原本以为的还要坦荡一点,尽管对那两位昔日的同窗兼室友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却也没有借题发挥什么。
“南琴的老公是柳丹扬介绍的,”范悦怡说出了其中的渊源,“我之前不是跟们说了么,南琴大学那会儿一开始喜欢我初,就想各种方法针对我,后来我顶不住那种压力,跟我初分手了,那也不可能有她什么事儿啊!
之后南琴又追了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南琴为了追人家,没少贴钱给人家花,那个男生……呵呵,反正跟她们混得挺好,但就是不接这一茬儿。
后来南琴也是有点焦灼了,柳丹扬就天天在寝室做她思想工作,说那个男生可能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她可以再给南琴介绍一个更合适的,然后就介绍了南琴现在的老公给她,说是自己的发小,好哥们儿,知根知底好相处。
我不知道们有没有了解过南琴老公的情况,长得浓眉大眼确实挺精神的,配南琴真的是绰绰有余,所以柳丹扬一来二去的那么一撺掇,南琴就同意了。
南琴跟他在一起是大三的时候,那个男生当时也在W市上学,周末总过来找南琴,有的时候他那边没课,还跑来陪南琴上课什么的,我那时候还没有从寝室里搬出去,所以没少遇到,感觉那个男的挺殷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呢?”夏青看她欲言又止,多问了一句。
“只不过别人谈爱都是两个人私下里约会什么的,南琴和她老公谈爱的时候,十次不敢说有八次,至少也有个五六次旁边还跟着柳丹扬那么个电灯泡,们能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是什么样的么?谁看见了都觉得别扭!”范悦怡说。
“在初之后,被南琴追求过的那个男生,和柳丹扬的关系怎么样?”纪渊似乎并没有太关注柳丹扬和南琴的老公之间交情如何的的事情,而是把注意力落在了方才范悦怡随口提到的一件事情上。
范悦怡正在讲南琴和她老公当初的事情,忽然被纪渊问起了别的,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挺好的,跟柳丹扬好,跟南琴后来也不差,我那时候还纳闷儿来着,按照惯例柳丹扬应该撺掇南琴仇视和报复那男生才对啊!
我后来大四就不住校了,没离校实习那时候,我在食堂还看到过南琴和她老公,还有柳丹扬和那个男生,四个人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
“那个男生这次聚会有没有来?”纪渊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叫杜承泽,这次聚会也来了,今天早上我们就是坐他的车子走的。”范悦怡回答,“他这次来和南琴还有柳丹扬就都还是老样子,两个人吵起来了以后,他也是在中间和稀泥,好像挺不偏不倚,多客观公证似的。”
“杜承泽在们同学聚会这几天里面,和柳丹扬相处的时间多么?”夏青问。
范悦怡摇头:“不多,他第一天来了一下,然后说公司里忙,不能一直在这边,就走了,等到最后这两天才有来的,感觉好像确实挺忙,应酬挺多似的,一会儿就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又出去接个电话的。
我跟他不熟,没怎么说话,不过看到他跟柳丹扬还有南琴都还挺客气的,挺有分寸的感觉,不像胡睿还有常元龙那两个玩意儿,满嘴荤段子!”
范悦怡提到的这两个人名夏青和纪渊都有印象,也是今天早上最后一批离开农家乐的那几个人当中的成员,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今天早上最后离开的这些人,是不是基本上都和柳丹扬、南琴的关系非比寻常,我这么理解没有问题吧?”纪渊问范悦怡。
范悦怡冷笑了两声:“只要别把我给算进去,基本上这么理解就没有任何问题,我纯粹是为了在外面多耗一宿,所以才没有提前回去。
这么说吧,我要不是为了晾一晾我老公,我根本就不可能来参加这个狗屁同学聚会!当初就因为我实在是在家里气得受不了,就算我们班张磨破嘴皮我都不可能愿意过来!我们家没有老人能帮衬帮衬,我当初因为孩子,被绑在家里,平时家里什么都指望我也就算了!
好家伙,人家忙完之后申请了一个休假,孩子小,去哪儿也不方便,就在家里干脆当起臭大爷来了,我让他帮我分担分担,他说我每天在家就那么点事情,能有多累,他在外面工作累死了,怎么就不能体谅他,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好啊!正好我们班长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参加同学聚会,我立马同意了!
我这几天在那边跟他们那群人搅和在一起,心里面最大的信念就是我老公在家里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已经崩溃了,一想到能让他好好上一课,知道知道我们女人有多不容易,我对着那些烂人我也能忍下来了!”
范悦怡咬牙切齿的说着,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严重跑题了,很显然在过去的记忆当中,柳丹扬和南琴给她带来了很严重的伤害,但是眼下最让她咬牙切齿的还是自己家里面锅碗瓢盆之间的碰撞。
“之前南琴说就住在柳丹扬隔壁的房间里?”夏青听她抱怨了几句之后,赶忙问了一句正事,之前范悦怡因为当年的旧事情绪失控,给她时间让她宣泄,一方面是因为理解和体谅,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范悦怡在哭过之后能够平复下来,方便之后的沟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案件的调查工作。
现在他们可就真的没有时间听范悦怡抱怨她的丈夫了,虽然从她方才说出来的内容来看,夏青倒是觉得范悦怡的处理办法还是挺值得尝试的。
“嗯,我好像确实是住她隔壁房间来着。”范悦怡点了点头。
“那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隔壁房间有什么声音?”
“没有,”范悦怡摇头,“我昨天看完南琴和柳丹扬吵架的大戏之后,南琴走了,我一看没戏唱,就先回房间去了,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吃了安眠药睡了。”
和范悦怡聊过之后,照例要带她去做指纹采集之类的工作,回来正好遇到沈文栋也在做询问,询问的对象是最后一波离开的同学当中那位叫吴甜的女士。
虽然说夏青并不想和沈文栋有任何不必要的互动,但是一看到谈话对象是吴甜,她还是示意了纪渊一下,两个人过去准备旁听一下。
吴甜是一个面相看起来就满厚道的女人,不算漂亮,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脸蛋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因为被叫到公安局接受调查,感到了紧张和局促,所以才红了脸。
此刻她坐在沈文栋的对面,两只手互相窝着,夹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之间,尽管坐在对面的沈文栋笑得一脸春风般的温暖,他的个人魅力在巨大的紧张感面前也变得十分无力,并没有能够缓解吴甜的半点情绪。
夏青他们过去的时候,吴甜应该是刚刚哭过,看到又有人过来,还有些紧张的赶忙抬头看看是什么人,整个人又多局促了几分。
“没事,不要紧张,这两位都是我们队里的同事,这一次也负责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沈文栋此时也看到了夏青他们,不过吴甜那边那么紧张,他也就顾不上和夏青打招呼了,连忙安抚吴甜,“我这位同事虽然脸凶一点,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很认真负责,不咬人,不用那么害怕。”
说完,他向吴甜露出了一个“八颗牙式”的标准笑容。
虽然他这么说应该是为了能够让吴甜放松下来,试图幽默一下,但是以他和纪渊平日里的交情和关系,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大舒服,至少夏青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才有刻意又重新松开。
纪渊本人倒是很平静,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听见沈文栋说了什么一样。
吴甜估计是太紧张了,压根儿没有意识到沈文栋在拿别人逗自己开心,两只眼睛有些发怔地看着沈文栋,一脸茫然:“嗯?说什么?”
“没事,”沈文栋自认为风趣幽默了一回,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反应,也有些面色讪讪,他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继续刚才说的吧。”
吴甜讷讷点头,又发了几秒钟的呆,似乎是在找方才是从哪里被打断了话题,然后才说:“南琴她昨天被柳丹扬也是气得不轻,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喝着酒,跟我诉了那么多苦,我就陪着她,后来她喝多了就睡着了,我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也头晕的厉害,就也睡了,今早还是班长过来敲门喊我们吃早饭,我们俩才醒,正好我们班杜承泽是开车过来的,我们就做顺风车回去了。”
“和南琴的房间距离柳丹扬住的那间有多远?”沈文栋问。
“我们那屋在院子最里头,挨着往鱼塘去的那个后墙,旁边那屋原本住着两个同学,但是家不在W市,前天晚上和昨天早上就都提前回了,之后就空着,再隔壁一间就是柳丹扬住的那屋了。”吴甜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样,一边描述着房间的位置,一边还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方位。
“和南琴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住在同一间屋子,还是她们两个人吵架之后南琴才过去和一起住的呢?”夏青听到这里,想起案发现场所在的农家乐的格局,柳丹扬住的那一边都是小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
吴甜知道后来的这两个人也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所以被夏青询问到头上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老老实实回答说:“从到了农家乐我就和南琴住一起,好像是柳丹扬说自己睡眠不好,晚上一点呼噜声什么的都听不得,她说南琴睡觉有的时候磨牙,她神经衰弱受不了这个,所以要一个人住。”
夏青闻言点了点头,冲吴甜笑笑道了个谢,就没有再继续发问,毕竟负责给吴甜做笔录的是沈文栋,自己不好太喧宾夺主。
结合法医的发现,柳丹扬所谓的神经衰弱要自己单独住到底是为了什么,似乎就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
“能把那天的情况再具体一点的帮我们回忆叙述一遍么?”沈文栋继续鼓励吴甜,“能不能想起来一些具体一点的时间点?”
吴甜咬着嘴唇,表情既为难又纠结:“我真的有点想不起来,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感觉好像发胀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喝酒喝多了,到现在还没有醒酒醒透,还是因为突然说柳丹扬死了,所以一下子就懵了……”
“那好,这样,时间点慢慢回忆不着急,现在按照我问的问题,咱们再聊聊别的,说不定聊着聊着,昨天晚上的时间就被捋清楚了呢!”沈文栋很有耐心的对她说,“之前说南琴找喝酒交心,是为了想让理解她,然后回头在她和柳丹扬之间再帮忙说和说和?过去跟她们两个关系就很好么?”
“也谈不上,主要就是南琴估计也是实在太苦闷,需要找个人说说话,说出来就好受一点,还有昨天晚上还在那边的女生,除了她自己和南琴之外,剩下就是我和范悦怡,范悦怡……跟她们俩念书那会儿水火不容的,我估计南琴就算找她,她都不会理,再说,南琴应该也好面子,不可能把自己现在混得那么惨的事情都告诉给范悦怡知道。”吴甜一边说,一边颇有些同情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