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杨临上前一步，“臣只有这一个要求。”
这熊孩子咋这么轴？
玉景帝脸色尴尬。
不管这皇帝管理能力怎么样，但却很好面子。
偏偏又被杨临揪住这一点不放。
尤其还有魏公公、陈明渊在场，这位自诩是历代大新皇帝中道德标杆的玉景帝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他战术性的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偷偷看了一陈明渊。
陈明渊一脸焦急。
又看了一眼魏公公。
魏公公唯唯诺诺。
这特么不好办啊。
就在此时，陈明渊上前一步替玉景帝敲最后一锣：
“陛下的顾虑，臣也明白，法明翻译《至尊功》多多少少会对功法有些印象。大新国不能有第二个人懂得《至尊功》，陛下是顾虑《至尊功》功法外流。”
玉景帝一把握住陈明渊的双手：“还是明渊理解朕啊。非是朕小气，实在是《至尊功》外流，必然留下巨大隐患。”
“臣有办法，既能全杨临之义，又能让陛下不失信于下臣，还能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是何办法，快快说来。”
“我镇妖司有丹药可以抹除一个人的部分记忆。只需在法明译完至尊功之后，将丹药服下，可让其完全失去对《至尊功》的记忆。”
“这样一来，便不会存在功法外流的风险。”
“果有此丹？”玉景帝有些惊讶。
当然有，司天监研制的丹药比这离谱的多的是...陈明渊点头道：
“此丹我镇妖司的暗探身上几乎人人都有配发，也算是常备丹药。一旦暗探暴露，被敌人抓捕之时，为防止对方套问出我方机密，暗探都会快速服下此丹，并辅以特殊行运之法，清除自己特定的记忆。确保我方机密。”
“或者，在执行特殊任务，不得已暴露身份对特殊对象问话之后，可用此丹让对方失去这段记忆，以确保继续隐藏身份。”
“臣储物戒中正好有一颗。陛下请看。”
说着，陈明渊取出一颗透明的丹药，奉给玉景帝。
玉景帝捏过丹药，端详了片刻，看向杨临：
“安定伯，吃了这颗，忘了你该忘的事情，朕答应你的要求。”
杨临愣了一下。
哎呀草，你不会让我吃了丹药，忘记找你要法明是吧？
这剧本怎么成了这样？
远不是我料想的那样啊。
但他立刻明白了陈明渊的用心，眨眨眼装傻道：“陛下，您让我忘了啥啊？”
陈明渊立刻凑向玉景帝：“陛下，臣已经让他吃过了。该忘的，都忘了。”
怪不得这小子见了朕，一如往常，没有丝毫敌意。
原来已经吃过了啊。
“安定伯，朕问你，你为何被镇妖司革职？”
杨临反应何其快，读明白陈明渊的剧本时，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
他顿时一脸惭愧：
“臣因为一时失了身份，自以为是陈公的弟子有了特权，就去武库越级索取修炼的丹药，看守不给，臣一怒之下将其打伤，犯了大过，才被师父一顿打，并且逐出了镇妖司。”
“臣已经自我反省，并对师父立下军令状，时刻端正自己身份，若有再犯，愿以死谢罪。”
“呵呵呵...”玉景帝望着丹药呵呵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好东西。”
不用说，萧妃的事，明渊也一定让他忘了。
毕竟陈明渊作为师父也不想徒弟手里有自己的污点。
杨临却是一怔，卧槽，这个“失忆丹”有很大的bug啊。
他快速瞥了一眼陈明渊。
师父啊，他要是问你我怎么还记得法明？你该怎么解释？
陈明渊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杨临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玉景帝笑完了之后，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安慰了一句杨临：
“年轻人得到陈公赏识收为关门弟子，自我膨胀情有可原，有悔过之心便好。只要此次胜擂，朕和明渊对你既往不咎。”
这孩子无辜背了个污点，倒也委屈他了....玉景帝心里还有些怜悯。
杨临赶紧致谢：“谢陛下。那法明...”
“朕答应你。只要他翻译完《至尊功》，肯服下丹药，朕就放了他。”
陈明渊道：“陛下，我们何不去看看翻译的进展？让这小子放了心。”
玉景帝正高兴随口道：“好，安定伯就与我们同去，他若译完，朕当场将人给你，若未完成。你且自管放心打擂，他日朕自会放人。”
“谢陛下隆恩。”
灯火通明的地牢里。
魏公公替玉景帝按了一下门旁边的按钮。
铁门在扎扎扎的机扩声里缓缓升起。
正在呼呼大睡的法明猛然坐起，嘴巴里还叼着一块没有嚼完的馒头。
见到玉景帝身后的陈明渊和杨临，法明愣了。
心里一阵感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杨爵爷来救我了？
待到玉景帝等人走近，他赶忙拿掉嘴巴里的馒头，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行礼道：
“法明见过陛下。”
“法明啊，为何含食而眠啊？”玉景帝问道。
“回禀陛下，此处不知日夜，贫僧不知译了多久，终于将功法翻译完毕，而后才进食，只是过于困倦，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玉景帝一愣：“翻译完了？”
法明从怀中取出原本梵文和已经译好的书籍双手奉上：“正是。陛下请过目。”
玉景帝笑了，果然啊，之前就是怕死才拖延着，得到承诺不杀他，有干劲了，这两日一夜就给译完了。
接过书籍，翻了几页，玉景帝随即激动点头：
“很好，很好。这等译文，竟然也能让人感觉文采斐然。”
法明的翻译可谓是一看便懂，已经将佛门功法完美的转换成了大新人能看懂的修炼体系。
为了减少日后的麻烦，他阐述的可谓是详尽之至。
“陛下过誉了。不知陈公和安定伯前来...”
“哦。”玉景帝合上书，将原本和译文亲自收入了自己袖中，暂时收敛住激动地心情道：“法明，你可愿出去？”
果然啊，果然是杨临来救我的。
“贫僧自然愿意。”
玉景帝朝陈明渊使个眼色，陈明渊两步走了过来，手中已经取出了那颗透明丹药。
“法明，只要服下这颗丹药，忘记《至尊功》的所有内容，你便可以跟随杨临出去。你可愿意？”
“吃了它，会忘记《至尊功》的所有内容？”法明眼神顿了顿。
这部功法，不管他想不想练，但都是他的心血。
而且，那是佛门至高无上的《至尊功》啊。
多少人梦寐以求。
无上玄妙，隐有天地大道至理，哪怕不修炼，也能从中感悟无上智慧。
自己在镇国寺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才刚刚译完，还没来得及品味那其中的美妙啊。
此刻他有一种刚生完孩子，就被别人抱走的意外和不舍。
看到法明迟疑，玉景帝眼神一凛。
陈明渊冷冷道：“法明，杨临苦求陛下，你才有这样的机会。《至尊功》非你所能染指，想要一世被囚于皇宫，还是想要一个自由身？你自己想想清楚。”
法明眼神开始闪烁。
玉景帝看向杨临：“安定伯，若法明不愿意，你也不要怪朕，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杨临看向法明：“法明，那破书对你没什么好处。吃了它，跟我出去。”
法明闭上了眼，嘴巴抿得死死的，心里在经历痛苦的抉择。
不吃，一辈子困足于皇宫。
他不在乎至尊功功法，皇帝也绝对不允许他修炼。
但他依旧可以在那种玄之又玄的大道中感悟、升华。
他在镇国寺忍辱负重不就是期盼有一日能要求到这种真经么？
可吃了，他可以获得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真理，
或者自由，
二者只能选其一。
这一刻，仿佛过了许久。
法明脑中闪过了千万个念头...
许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
缓缓睁开了眼。
“贫僧，愿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