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感觉自己仿佛在做一个冗长又沉窒的噩梦,她想要醒来,却好像魇到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
“啊——”陡然,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刺目的光,她本能的惊叫了一声,惊慌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涣散,好一会儿,双眸才能重新聚焦,秋水缓缓打量着四周,她没来过这儿,不过看四周的摆设,应该是手术室吧!
“你醒了?”廖南听到秋水的惊叫,走了过来,“感觉怎么样?”
秋水看着廖南,不陌生,他是莫门的医生,之前她发烧的时候,他给她挂过几天水。
她轻轻的点点头,开口道:“还好!”却才发现,她的嗓音竟是这么沙哑。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就好好躺着休息吧!我一会儿给你推到里间去,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谢谢!”秋水轻声道谢,小手缓缓的覆在肚子上,看着廖南,问道:“我的孩子,没了,是吗?”
其实,在被痛醒之后,她在身下摸到满手的血时,就已经隐隐意识到,她是怀了宝宝,只不过,宝宝应该是留不住了。
被关在地牢那几天,每天都吃不下饭,恶心想吐,肚子里没有东西就不停的干呕,她一直都以为,是之前的心理性胃病又复发了。
可原来并不是,她之所以会恶心想吐,哪怕嗅到饭菜的味道都想吐,是因为孕期的反应。
从一个多月前,她就没再吃过任何的避孕药,那时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想着倘若真的怀了莫长天的孩子,那就生下来好了,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怀了,但很可惜,她并不知道。
如果,她不是误以为胃病复发,而是知道自己怀了孕,她会去哀求莫长天,放过她的宝宝的,她会保护宝宝,让他能够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只不过,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这个宝宝,注定是要为她和莫长天牺牲的,他们这样的关系,这样的身份对立,他如此的恨着她,又怎么可以让一个小生命夹在他们之间呢?
或者可以说,没了宝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她更可以心死……
廖南点头,“你不要太在意,就当这个孩子和你没缘分,你可以和莫少再生一个,等你养好身体,想再要个孩子,很简单的事情。”
再要个孩子?她和莫长天吗?怎么可能呢?
秋水没有说什么,只嚅嗫了下唇,避开了廖南的视线,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和莫长天,再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秋水在廖南这儿住了一晚,第二天,项谏就来接她,说要送她回别墅。
秋水的身子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她并不想回去莫长天的别墅,而且她是卧底的身份,莫长天虽然没有说出去,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轻易就落幕呢?
“莫先生在哪里?我能见一见他吗?”秋水开口问项谏,依旧用一句‘莫先生’将她和莫长天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很远。
“嫂子,莫少这几天不在c市,你如果想见他,要等他回来。”项谏如是说道。
秋水点点头,“我可以不跟你回去莫先生的别墅吗?我暂时待在廖医生这儿,或者你也可以再把我关进地牢?”
因为似乎,除了这两个地方,整个莫门,真的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了。
项谏不着痕迹的叹息,忍不住想,果然,嫂子那小白兔一样的软弱性格,都是伪装出来的,似乎像现在这种,倔强、固执才是她本身的样子吧!
摇摇头,项谏回道:“很抱歉,嫂子,莫少离开前安排了你住回别墅,我不能不遵从莫少的命令。”
到最后,秋水只能被迫的跟着项谏,坐上了回别墅的车子。
车上没有别人,项谏开车,秋水坐在后排。
一路上,项谏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厢内的气氛很静谧,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项谏并没有立刻直接下车,而是侧过身,对斜后方的秋水开口道:“嫂子,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但是请相信,莫少不会比你好受多少。”
秋水望着项谏,她只能看到项谏的侧脸,她并没有出声回应什么。
“我不是很会说话,而且也许嫂子会以为,我的身份也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但是我跟了莫少很多年,视他如同亲兄弟,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彼此折磨而已。”项谏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莫少突然把你关进地牢,就算莫门的兄弟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我想我还是多少能嗅到一些的,如果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清除掉,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我是为了莫少!
莫少明明应该杀掉你,却迟迟不舍动手,甚至一直刻意的掩盖你的身份,不让别人知道,他虽然是恨你,但是却也是在保护着你,你要知道,如果莫门的兄弟知道你的身份,你还会有命吗?”
秋水听着项谏的娓娓道来,苦口婆心,她忽然很想说,他明明说他不是很会说话,可是他的口才怎么这么好?
让她的心,因为他口中说到的莫长天,而心尖微微颤动着……
“嫂子,你并不知道,你在手术室里时,莫少因为知道你流产的事情,而且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他,他一拳一拳的砸在墙上,直到手骨几乎砸碎,让我这个做兄弟的,看着都心痛的无以言表,莫少如果不在乎这个孩子,就不会有这种反应……
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表达,你和莫少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嫂子,你真的能亲手推莫少去死吗?也许我们这种道上的人,没办法体会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能为了莫少,去放弃一些东西吗?放弃了,你和莫少之间,可以很幸福!”
项谏说了很久,但是秋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项谏也并没非要秋水给他什么回应,他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告诉给她而已。
项谏陪着秋水,走进别墅,王妈一听到秋水回来了,立刻就小跑了出来,满脸的欣喜,看到秋水苍白虚弱的样子,脸上又立刻布满了心疼。
秋水看着王妈发自内心的关心,心里酸酸涩涩的,她不敢再表现的和王妈多么热络,因为一切,可能都只是暂时的,早晚会结束。
秋水回了卧房,项谏才离开,王妈没有再打扰她,已经听说她流产的事情,就去盯着厨房为她煮一些大补的食物。
走进卧室,卧室里一切如昔,可是在秋水的眼中看来,却恍若梦境一般。
她在*边坐下,*单是崭新的,她的小手轻轻的触着,缓缓的躺下,小脸贴在*单上,却仿佛闻到了莫长天身上的味道。
她想,如果可以很容易就再爱一个人,该有多好?
她心里明明清楚的很,她和莫长天回不去了,即使不去理会她警察的身份,他黑道的身份,他们之间流掉的孩子,还有他对她背叛的恨意,他那些天对她疯狂的折磨,都在提醒着她,他们不可以了,有些事,她想都不该再想。
她想见莫长天,就是有些话,想要对他说,而她和他今后,该怎么走,也该有个结局的……
…………
秋水回到别墅已经几天了,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莫长天。
因为身子虚弱,她这几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王妈变着法的让厨房给她准备大补的食物,可是她没什么胃口,每餐只能吃很少很少,总有着愧对王妈的感觉。
项谏过来过两次,她每次都问他莫长天有没有回来,但是项谏给她的回答都是,还没有。
好像,莫长天是在故意回避她,不想见她似的。
而且,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深夜的时候,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有人来过,而这个人,好像是他。
是夜,秋水睡着了,似睡的很沉。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缓缓的,在*边停了下来。
身影微微的俯身,望着那张沉睡的小脸,抬起手,很想触碰一下,却又怕吵醒她,而收回了手。
就在这时,秋水豁的睁开了眼睛,黑夜中,一双夜明珠一样流转的双瞳,紧锁着莫长天。
“莫先生,我可以跟你谈谈了吗?”
莫长天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忘了,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是个女警,根本不是普通的女人,所以感觉到他每晚会过来,很正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放冷了嗓音,“我想,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说完,竟似逃也似的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