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淡淡地道，“听哥哥说，王妃替世子相看了很多姑娘，可世子都不满意。”
薛姨妈心中一喜，“那就是说，那晴雯也不能入世子的眼？我就说嘛，她丫鬟出身、父母不详，哪个好人家会娶？”
“就算王妃看上了她，说不定也是看她颜色好，纳回去给世子作妾。”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娶，不过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说得好听而已。
薛宝钗没有接话，外形、自己确实不如晴雯，哪怕林黛玉也不如。她身上那种无畏和自信，是旁人所没有的。
有时候，薛宝钗真的不明白，晴雯一个丫头，连林黛玉在贾府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她怎么就不怕，总是由着性子来？
或许，就是这份胆大和自信，才被义康王妃看中吧，可是，世子能喜欢她吗？
没人知道赵至淳是不是真的喜欢季晴文，贾府的女人们都在等着结果看笑话。
当然，也有人为她着想。
王熙凤安慰季晴文，“这义康王府的世子，听说最有主见，连王妃都不能作主他的婚事，他若真悔婚，你也不用难过丧气，被他拒绝的京城姑娘们多了去了，谁若敢笑你，那咱们便去笑其他人。”
季晴文笑道，“我不会难过的。再说，二嫂子，就算拒绝，也是我拒绝他，我现在还没考虑要不要嫁给他呢，他们家门第高，我又不喜欢那些个规矩，不懂应酬，与其等他将来嫌弃我，不如先把可能说清楚。”
林黛玉道，“姐姐这么聪慧，又有黄嬷嬷提醒，一定不会出错的，再说，王府也会有内外管事，王妃是个和气好说话的，她们会教你的。”
王熙凤点头，“我看你们之前住的院子，你就管得很好，只要树好规矩，按着旧例来就是了，实在有不会的、王府的人又不与你说，你便来问我，虽然不一定符合皇室的礼，但也不会差太多。”
人情往来这些，她熟。
实在不行，拉下脸去问，总不能让晴雯在王府处处被欺负了去。
季晴文见她二人连着平儿都面露担忧，反过来宽慰她们，“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只是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
她只是不想早恋、哦不，早婚、生娃，更不想跟一个没得感情的人结婚，所以要事先说清楚。
没过几日，赵至淳回来了。
甄家及其有关的人，都审清楚了。
罪大恶极的，在金陵就砍头了，说了要给改过自新机会的，留给毕大人了。
嫡系的女眷，都带到京城来了。
这是太上皇与明远帝大吵一通后，明远帝的让步。
他的让步，就是把她们贬为官奴，谁求情都不好使。
宫里那个原本有些受宠的甄贵人求情，都打到冷宫去了。
倒是言胜被赦免了，他的女儿言婉有了身孕，明远帝格外开恩，只是罚没家产，没要他的命。
言平则协助赵至淳搜集了很多甄家藏起来的证据，带头四处抓人，将功赎罪，没被牵连，反而给了个小小官儿。
大家都说，言家是因为有女儿在宫里得宠，所以才被赦免了死罪。
很多人羡慕，也很心动。
薛姨妈劝薛宝钗，“宝玉是个不中用的，虽然家世好，可顶不了事，老太太又铁了心不想让他娶你，若是你能入宫——”
以女儿的才貌，肯定会受宠，那薛家的将来可就不愁了。
正在打络子的薛宝钗心中微动，却没抬头，“咱们家现下除了贾府，也没有别的门路送我入宫啊。”
现在又不是选秀的时候。
薛姨妈也叹了口气，“若是你舅舅回京就好了。”
薛宝钗道，“过年的时候，舅舅就回来了。”
薛姨妈心中欢喜，也没顾得上问女儿，为什么她会知道，转而道，“你哥哥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薛宝钗心道，当然是看自家有没有被牵连啊，那甄宝玉当真是狡猾，诓骗哥哥上了他的贼船，如今还要胆战心惊过活。
她微微叹了口气，想了很多。
又过了些日子，甄家的女眷都发卖出去了，大多被拥护太上皇的各世家买了去，好吃好喝的养着。
明远帝得知后，冷笑几声，“他们可都是太上皇的好臣子啊。”
一声令下，不顾自己这个皇帝的脸面，买回去让她们当副小姐。
赵至淳道，“不用皇上出手，日子久了，各府自己就闹起来了。”
小姐们不会永远留在闺阁，她们总会出嫁，那甄家的姑娘们如何自处？是陪嫁出去还是留在府中？
陪嫁出去可就不能再当副小姐了，指不定被姑爷给收了房，那岂不是要与自家小姐争宠？
甄家姑娘们可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她们有才有貌有心计，那小姐能斗得过她们？
若是不陪嫁出去，留在府里，暂时有太上皇和太妃护着，她们还能有副小姐的排面，这两人若不在、若有人挑了捷径，与府上的男主子有了首尾，当家的太太能饶了她们？
这不得斗起来？
甄家是完了，可甄太妃还在啊，太上皇更是身体硬朗，上个月还宠幸了一个宫女呢。
当家太太与那些甄氏姨娘，有得斗呢，若再出点人命，那就更精彩了。
饶是明远帝很生气，听了他这么一说，心情也大好起来，“能扳倒甄家已经不易，暂时便放过他家的女眷吧。太上皇很生气，至淳你要小心些。”
“对了，听说，你母妃去国公府给你提亲了？”明远帝问。
赵至淳愣了一下，很快唇角微扬，“是，忠义伯府林大姑娘，现如今住在贾府。”
明远帝笑着问，“不是贾府的姑娘或者林家二姑娘？”
赵至淳摇头。
贾府老太太原先倒是有远见，长孙读书、长孙女入宫，可长孙早逝，贾妃不得宠，贾大老爷贪财好色，贾二老爷自诩清高、无实干才能，他们府里如今耽于享乐，又还跟太上皇牵扯不清，傻子才跟他家联姻。
要不是忠义伯府三兄妹住在那里，他得离那里远远的。
明远帝笑道，“那姑娘有什么好？竟然让你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