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脑海里闪过一段回忆。
那天在医院她给席靳白打电话，接电话的好像就是这个声音。
——靳白还在忙，你晚点再打过来吧。
眼下看着他们熟稔的聊天，而她就像一个外人，被屏蔽在外。
季明珠也在打量桑余，面前的人身穿浅绿色短款礼服，身材纤细但凹凸有致，气质清新淡雅，的确是个美人。
她问席靳白：“这位是？”
席靳白介绍：“Aurelia的设计师，桑余。”
季明珠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季明珠。”
听到这个名字桑余怔了怔，眼底的情绪一闪即逝，恢复如常，“你好，季小姐，我是桑余。”
季明珠眨了眨眼，惊奇的对席靳白说：“你们公司的设计师都这么年轻漂亮吗？”
席靳白：“看能力。”
季明珠不禁感叹：“年轻漂亮还有能力，我都羡慕了。”
桑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季小姐说笑了。”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一身名牌，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像公主，又怎会羡慕她一个小小的设计师。
季明珠认真道：“没有说笑，你看起来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我还在读研，你就已经是设计师了。”
这话桑余不知道该怎么接，席靳白或许是看出她不自在，出声提醒：“不是还有事？”
桑余意会，“那我先回酒店了席总。”
“嗯。”
出于礼貌，她和季明珠也说了声：“季小姐再见。”
季明珠挥手笑了笑，“再见，等我回港岛也许我们又会见面了。”
-
桑余给Anna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先回酒店。
其他同事好不容易来一趟巴黎，晚宴结束还有其他活动相约。
已经是十二月，气温骤降，一出会场就感觉凉风入骨，冻得她瑟缩了一下，还好带了件大衣，忙不迭裹紧。
从这里走回酒店也就几分钟，没必要打车。
大衣长度及膝，小腿以下还暴露在冷风中，凉意侵袭。
桑余加快脚步，披散在肩头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脑中的思绪仿佛也愈发杂沓。
她记得季明珠，那天晚上她给席靳白发过消息，说他的外套落在她那，她还去陪他母亲过生日了。
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好到这种地步呢。
桑余不敢深思，也不想探究。
至少，席靳白答应过她，在关系没结束之前，不会有其他女人。
这就够了。
回到酒店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几圈，最后干脆爬起来画设计稿。
她一旦沉浸下来做一件事就容易忘记时间，一直忙到凌晨才去睡觉。
上午有个主题时装展，桑余一早就醒了，起床收拾好便出门，大家提前约好了在楼下餐厅集合，先吃完早餐再发出。
席靳白不在，由Anna带她们几个去。
路上聊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有个同事问桑余，“昨天在席总身边的那个美女是谁啊？我看见你们说话了。”
桑余也不太清楚他们的关系，席靳白并未向她介绍过，“应该是席总的朋友，叫季明珠。”
刚说完另一个同事立马接话：“季明珠？好像是港岛第一名媛，季氏珠宝的千金，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独生女，千娇万宠。”
一说季氏珠宝大家都知道，全国连锁店都开了几百家，是珠宝行业的龙头。
“我靠，原来她就是季明珠！”
“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果然，席总身边的女人就应该是那样的。”
“确实很般配啊。”
明明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可桑余的心就像被浸泡在陈皮水中一样，涩到发苦。
Anna打断她们的闲聊，“公然讨论席总的八卦？胆子挺大。”
同事笑着打哈哈：“哎呀Anna姐，我们就随便聊聊，反正席总又不在这。”
随后她们又转移话题聊起了昨天晚上去过的那家酒吧。
只有桑余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复古文艺的建筑物在视野里不断倒退，街头随处可见手拉着手的小情侣，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九点抵达展览馆。
场地很大，展厅的橱窗里展示了很多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各种风格的礼服百花齐放。
大家分开参观自己感兴趣的服装。
桑余沿着长廊逛了一圈，最后驻足在一件黑白渐变色的礼服裙面前，款式不复杂，但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每一处细节都很用心。
许是她停留的有些久，一位打扮漂亮的贵妇注意到她，从外貌和穿着判断她应该是中国人，于是走过去搭话：“你喜欢这件礼服？”
桑余转头看向身旁人，点头笑道：“嗯，好漂亮的渐变色，有一种天光大亮的感觉。”
听到这样的评价贵妇眸光微亮，倏而问道：“你有过暗恋的人吗？”
桑余缄默片刻，动了动唇，承认：“有。”
贵妇笑了下，娓娓道来：“其实这条裙子的灵感来源就是暗恋，学生时代的暗恋青涩懵懂，就像一个人摸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突然另一个人出现在眼前，随之照进来一束光，可是这束光很快又消失了。”
桑余恍然反应过来，“您就是这件礼服的设计师杨老师？”
她以前有看过杨丽雯老师的其他作品，一直都很喜欢她的设计风格，所以刚才看见这条裙子才会走不动道。
“嗯，你也是设计师吧？”
桑余不卑不亢道：“我入行不久，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杨丽雯是个看眼缘的人，眼前的姑娘让她很喜欢，故而不吝啬夸奖：“你很有灵气，这是设计师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是我荣幸。”桑余压下内心的欣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您为什么要在裙摆那里设计一个兔子玩偶？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有一次高中我参加迎新晚会，上台表演前换了一条白色的小礼服，结果不知道在哪蹭脏了裙摆，很明显的一块黑色，马上要上台我当时都急死了，然后我暗恋的男生找了一只兔子玩偶用别针扣在我裙摆上，刚好遮住了那块污渍，让我顺利的表演完。”忆起往昔，杨丽雯有些感慨，脑海中的回忆也在慢慢褪色，“之后我就一直留着这只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