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交流会后，是现场考察。
首先考察的地方，是两江风光带。
人家大老远赶过来，总要给人家看点好看的。
时值深冬，但是天公作美、暖阳斜照。
春江江面，雾气升腾，霞光映衬下，挽起一道道横斜疏影，恰如满江铺锦。
“这江水很干净啊，比我们江州的景江要干净很多。”肖恒华客观说道。
“前几年可没有这么干净，味道很重。”杨成希介绍说：
“去年年初，开始对城区地下管网进行全面改造，沿江排污口全部截留，引流到污水处理厂。现在效果还算可以。”
“哦？全面改造，花费不少吧。”肖恒华问。
“确实不少。这个还是让学勤同志介绍吧。这是他到任长宁市后，主抓的第一项工作，他最有发言权。”杨成希说。
常学勤接过杨成希的话，对肖恒华说：“还是要得益成希书记和逾明市长的决心和支持，否则30个亿的投资，怎么样也推行不下去。”
“30个亿？这么大力度？”肖恒华问：
“说实话，即便我们江州也下不了这个决心。资金来源怎么构成？”
“这么大笔资金由财政完全承担不现实。”常学勤说：
“所以，我们想了办法，资金来源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从中央争取3个亿的污水管网专项资金；第二部分是财政配套2个亿的资金，剩下从银行贷款。”
“贷款？哪家银行？利息多少？”肖恒华问。
“江州银行，利息为存款基准利率的90%，2.7左右，十年偿还。”常学勤说。
肖恒华一时失语：“……”
江州考察团成员也大抵如此：“……”
肖恒华很快恢复，笑着对杨成希说：“哎，商业银行谈成了政策性银行。成希同志，我真的羡慕你。”
“呵呵，恒华书记，还是要得益于上级的统筹考虑和全盘决策。”杨成希笑道：
“长宁市是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难度、压力、成本都很大，发展后劲严重不足，确实需要安排实干派干部来冲锋陷阵。”
“从江东省、长宁市角度来看，肯定是对的。当初学勤同志调任江东时，我们咏志书记还想拖着不放，结果被上级狠狠训斥了一顿，舍不得。”肖恒华说。
“人之常情，像学勤同志这样的实干派，换谁也会舍不得。”杨成希点头说。
“几位领导过誉了，工作在哪都是一样，都是求发展、谋福利，尽我所能罢了。”常学勤谦虚地说。
…………
“学勤同志，你这个尽我所能不简单啊。短短几年就打开了前所未有的局面。”肖恒华评价道。
考察团一路沿着风光带往前走，看见前方围着很多人，人群缝隙中能看到一些大型摄影设备。
更有警察在人群中维持秩序、拉开空间。
“咦？那里怎么这么多人？”肖恒华问。
“哦，恒华书记。那里在拍电影。有大导演、大明星，所以很多群众好奇围观。为了拍摄顺利，我们就安排了一些警力维持秩序。”杨成希说。
“拍电影？是前段时间媒体报道的周导演？”肖恒华问。
“对，就是他在拍。”杨成希说。
“这倒是稀罕，能去看看吗？”肖恒华来了兴趣。
“当然可以。”杨成希说完。
电影拍摄现场。
林爽、胡戈穿着长宁市一中的冬季校服。
胡戈想送林爽回家。
林爽拒绝，转身甩开，快步离开。
镜头拉长，林爽校服下的长腿那么醒目，胡戈的身影那么渺小。
“咔！”
星爷戴着毛毡帽、裹着绿色军大衣，看着镜头里林爽的表情，皱了皱眉头，便喊了声咔。
他起身走到林爽跟前：
“林爽，你怎么就没有表情？你应该要有表情。”
林爽：“导演，我……”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毕竟不是科班，也从未接触过行业。
很多情绪控制、表情调整技巧，以及站位，都需要星爷手把手教。
而这恰是星爷的牛逼之处。
“林爽，我这么跟你说。”
“你一定要知道，你是优秀学生，李飞扬是成绩很差的学生，你们两个差距很大，大到像是平行线，根本不会有交集。”
“你不会喜欢他，只会讨厌他。”
“所以，你转身甩开他，一定要有情绪、有表情，这是一种本能，发自己内心的本能。”
“但是这种本能又不能太过分，毕竟你们不是路人，是同学。”
星爷解释完，林爽似懂非懂。
所以，星爷亲自示范了一遍。
转身甩开李飞扬，情绪拘谨；
走了几步，情绪转为害怕；
快步走开后，转为厌恶；
一整套下来，情绪是逐步递进的过程。
星爷示范完，问：“林爽，看懂了？”
林爽点点头，“好像懂了。”
星爷知道她没有懂。
“先休息一下，慢慢体会，不要急。”
接着又对周围人说：“今天这个镜头一定要过，不过不下工。”
这句话，瞬间让林爽压力山大，不停朝四周工作人员鞠躬致歉。
助手陈小雨及时跑过来，安慰道：
“林爽，没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第一次拍电影，总有一个适应过程。”
“我是不是很笨？”林爽接过陈小雨递过来的热水，问。
“怎么会？第一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陈小雨说。
这时，胡戈也走过来，在林爽旁边蹲下，将星爷刚刚的示范，解释一遍：
“没事，林爽。刚刚星爷示范的东西对你来说要求有点高，慢慢适应。”
“其他导演可不会这么做，慢慢感悟、慢慢积累。”
“嗯，胡哥，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做不到他说的那种情绪递进。”林爽苦恼。
“怎么会做不到？你一定可以做到。”星爷也走过来，坐在一旁说：
“你不是有暗恋经历吗？把这种感觉体现出来。”
“导演，可是我们关系很好，是朋友。我也不胆怯、拘谨，更不会厌恶。”林爽说。
星爷：“……”
“我就是打个比方，要学会情境替代。在学校里就没有追过你的男生吗？”
星爷用手比划。
林爽想了想，点头。
“那你喜欢吗？”
林爽摇头：“一点都不喜欢，很烦。”
“很好，就是这个感觉，我们来分解一下。”
“你把胡戈想象成那个追你的男生，他在很多人面前向你表白，你很难受……”
“哪一个？”
“额……就是你最讨厌的那一个。”
林爽一想，表情丰富了。
“对，记住这个情绪和表情，要的就是这种。”
“接下来，你拒绝了他，快步离开，离开后想到他有可能会追上来，你有点害怕。”
“很好，这是第二个情绪，记住了。”
“当你越走越远，对方也没有追上来，你的心情放松，对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好，收一点，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他不是坏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而你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
“很好，记住这第三个情绪，表情幅度小一点，重点在情绪。”
“下面我们来连贯一下……”
“很棒，再练一次，太棒了！”星爷拍拍手掌。
“好，各单位准备，试镜。”
人群之外，考察团成员看了一会儿，一开始觉得很新鲜。
新鲜劲一过，就没了兴致。
“原来拍电影是这样的。”肖恒华笑道。
“过程很辛苦。之前我看了一场，电影女主角是我们长宁本地女孩子，一个非专业演员，全程都需要导演手把手教。”杨成希说。
“那为什么要选她呢？”肖恒华问。
“我也好奇问过，他们说是为了那种校园女生的青涩感，还要会说长宁方言，专业人员很难做到这一步。”杨成希解释道。
“哦，看来又有一个幸运的女孩子要出名了。”肖恒华点头说道。
“是啊。周导演拍电影，就没有不红的角色。”杨成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