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要不要见见我和宝宝
苏糖根本没心思去报警，第一时间去探了探自己的下身。
没有来大姨妈的感觉，没有血。
但她还是不放心，都来不及在这里等计程车，直接拨打了120。
等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苏糖立刻要求做胎心监测。
医生们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都死死盯着屏幕。
精密的仪器不会出错，却所有人都希望搞错了。
因为苏糖的孩子，不动了。
“医生？”
苏糖躺在条纹病床上，过度的紧张让她声音都失真了。
她看不清监测画面，但从腹部上方一路往下，一直有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她迫切需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会想办法的。”
“什么……想什么办法？”
苏糖眸底猛地一颤，有什么东西从碎裂的深处掉了出来。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青白无比，喉头发出一声怪响后，竟是整个人突然抽搐了起来。
“快点把呼吸袋拿来！验血结果还没出来吗！”
医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凝重，猜到她可能是过呼吸症发作。
护士赶紧拿来抑制过度呼吸的气囊，立刻给苏糖罩上。
一边看她的体征数值，一边低声安抚。
“不要紧张，医生们都在呢，来，慢慢吸气，对，再慢慢呼气……”
医生看了看苏糖握得死紧的双手，面色凝重。
又伸手按了一下她的小腹，短时间血钙的下降让肌肉收缩得很厉害。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二话不说，命人将苏糖推入监察室。
“滴滴，滴滴……”
空气里只余仪器运作的声音，以及苏糖粗重的呼吸声。
医生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各项数值。
看了一会儿，对旁边的护士小声地交代了什么。
护士下意识看一眼苏糖，眼神中满是同情。
但也没耽搁，马上跑出去。
“……”
苏糖直挺挺地躺着，缓过劲儿后像被打了一样浑身酸软。
特别是后背，脊柱的两侧酸得她有点躺不住。
刚才她似乎短暂地昏迷过，此时的感觉也有些虚浮。
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发白的嘴唇死死紧抿着，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主任来了。
他看了一眼苏糖，目光复杂。
先两步走到监测仪器前，和医生低声交谈了两句。
两人似乎是在反复确认某件事情，而后，室内突然安静。
主任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对方点点头，就先出去了。
“苏糖啊。”
作为曾经的老师，主任这一声颇为心痛。
苏糖缓缓转眸看向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主任走到跟前，就要宣布结果。
但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末了，只能惋惜地说道。
“很遗憾，孩子已经不动了，胎心确认消失。”
“现在安排你住院，通知你的家人将该交的费用交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术前六小时空腹就不用我提醒了吧，明天引产。”
主任一次性将接下去的安排说完，叹了口气。
“苏糖，你之前的胎心监测就不是很理想。”
说着很轻地拍了一下苏糖的肩膀，象征性地安慰一句。
“你还年轻，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要太担心。”
“……”
苏糖沉默地听完，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依旧没说话，缓慢地将视线转到天花板上，便不再动弹。
主任看她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多说。
“一会转移你去普通病房，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主任就出去了。
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苏糖眼角的泪水应声滑落。
可她就像是没意识到一样，只是徒劳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晚上，已经住到普通病房的苏糖，像死人一样躺了半天了。
即便说需要禁食，你也是术前六小时的事情。
但她从入院开始就没再吃过东西，完全感觉不到饥饿。
胸口堵堵的，甚至有些嗳气。
全身的感觉都消失了一般，她也感觉不到肚子里的酸胀了。
整个人都有点剥离，失神地倾听时间流逝的声音。
“铃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铃声换回神志。
也不知道这通电话响了有多久，苏糖缓慢地转头，瞥了一眼。
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她的手却似乎没力气了。
默默闭上眼睛，苏糖想当作没听到。
她太累了。
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下，可没过两秒，又重新响起。
苏糖拧了一下眉心，莫名开始烦闷起来。
转头看向柜子上的手机，仿佛只是为了让这恼人的铃声消失，抬手接了。
“你今天来了？”
刚接通，对面一上来就是这一句。
此时听到厉云霄的声音，苏糖只觉得自己被闪电劈了似的。
凉意顺着麻木的神经，从头顶延伸到脚趾。
她眸底蒙上一层纱，只冷淡地应了一声。
“嗯。”
那边忽然沉默了一下，很不是厉云霄风格地重复了一遍。
“厉家公馆？”
“……嗯。”
苏糖每回答一个字，都感觉是在往自己心口上扎刀。
她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这个男人都不想接。
现在因为她发现了真相，就迫不及待了？
一旦先入为主，苏糖的心情越发沉郁。
抓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得发白。
但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歇斯底里。
似乎角落里还残存一丁点念想，也许对方会道歉会解释吧。
可下一秒，耳边就是厉云霄讳莫如深的一句。
“你……都知道了？”
这语气，像是她不该知道。
咬了咬牙，苏糖绷紧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本就没剩多少体力，语气也虚无缥缈。
“差不多吧。”
“晚点再说我们的事，现在不是时候。”
厉云霄语气低沉，隐隐有一丝烦躁。
苏糖直接被他这句话噎住，即便有什么想说的，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垂下暗淡无光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被单。
内心的混乱似乎一下就变得清明，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忽然安静了。
听着死寂一般的心音，苏糖闭了闭艰涩的眼眶。
两秒后，语气平淡地问出一句。
“您要不要来见见我和宝宝？”
这句话说出口，苏糖藏起的尾音分明在颤抖。
他们两人的宝宝，要见，也就只有这最后一面了。
可厉云霄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苏糖这话不合时宜。
很沉地呼出一口气，直接给了一句。
“奶奶明天出殡，你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