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路云鹏叹息。
“弄了半天,都是熟人啊?”
马龙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他到现在才理清楚人际关系。
“我身子不方便,也不能去看看。这些钱,你拿着,给我随个礼。”
七七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路云鹏。
“怎么能要小嫂子的钱呢?我姐才来,还没干几天活?”
路云鹏赶紧推辞。
“不是因为娟嫂,是因为谢大娘和梨花姨。”
话说到这份上,路云鹏只得接了钱。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路云鹏离开了。
“马龙你去开车,我们去县医院。”
“去县医院干什么?”
“去给你检查一下,孩子不是都四个月了吗?怎么肚子还这么小?”
“你是大男人,你懂什么?”
七七乐了。
不提阎辰北和七七去县医院,做产检。
只说今天,是彩衣回娘家的日子。
阎婆婆今天一大早,就忙开了。
“叫你买个鸡,你咋就买了条鱼来?”
阎婆婆一边忙着做红烧鱼,一边骂坐着烧火的儿子。
火光映红了阎老贱瘦削的长脸。
“有鱼就行了,鸡那么贵,吃不起来。”
闺女嫁出去了,女婿不残也不傻。阎老贱心里高兴呢。
今天真不是他小气,实在是鸡太贵了。一大家子人,只靠着他在县铝厂上班,一个月二十三块五毛钱的收入。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娘都七十多了,眼睛都花了,还每天从街道办事处拿来糊纸盒的任务。三个儿子,两个上学的,一个残疾。他累断筋,也只能让一家子人不饿死。
“这人不管穷富,有些事该花钱,就得花呢。”
阎婆婆交代儿子。
她真是不放心,说不定哪天,她腿一伸,人就走了。
留下儿子和三个孙子,一窝子光棍汉,她死也闭不上眼呢。
有心给儿子再说一房媳妇。
可这破烂的家,这样多的拖累,哪个女人也不愿意啊。
阎婆婆叹一口气。
“奶奶,我把姐的屋收拾好了。”
十六岁的清风长相清秀,脸宠白中带些青色,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明显营养跟不上呢。
“奶奶,我去门外转转,姐姐和姐夫一到,我就来报信啊。”
十三岁的老二永心,长得像小一号的阎老贱,鬼机灵一个。
跑进锅屋,拿起一块清水豆腐,塞进嘴里,就跑出去了。
“这个孩子,光吃不长肉。”
阎婆婆笑着骂一声。
“我去照顾小弟。”
清风笑着,转身出去。
“今天我们一家子,算是齐了。唉,要是儿媳妇还在,看到这一大家子,多好。”
“娘,你又来了。”
阎老贱苦笑一下,他媳妇都死好几年了。
每逢家里有事,他娘总要唠叨一遍,要是他媳妇还在就好了。
这几年,他经的事太多了,哪一件都戳他心窝子。
先是媳妇病死了,接着彩衣疯了,小儿子腿瘸了。
哪一件,都是遭心的事。
才四年功夫,把原本风趣乐观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又蔫又抠的阎老贱。
唉,日子是什么?
就是他娘的欺软怕硬的货。
你越软,它越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