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进去,把锅屋里什么都洗刷一遍。
儿子跟在旁边打下手,帮着媳妇递东西,拿抹布。
山子笑地那样,嘴都裂多大。
这样快活的儿子,凉得水从来没见过。
儿子能娶上媳妇,而且还娶了个可心的媳妇。
凉得水高兴啊,做梦都笑醒。
可是,也愁啊。
马兰花疯了。
小梗再过两年也该出嫁了。
小手才四岁,还小着呢。
在一起过,这一大家子,一定会拖累儿子媳妇的。
山子都二十四了,为了这个家,已经当牛做马了那么多年。再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儿子不说啥。儿媳妇能愿意吗?
马兰花不疯的时候,胡搅蛮缠,担心和儿媳妇处不到一起,给儿媳妇气受。
现在马兰花疯了,以后这家里家外,旦凡是女人的活,都得儿媳妇操持。
这可不行。
可要真是分了家。
也难。
第一难,就是没有给山子盖房子,分出去,住哪啊?
第二难,分了家,谁伺候马兰花啊?光靠小梗,不行。过两年,小梗出嫁了,他一个人带着一个疯女人,一个小男孩。日子更没法过。
左想,右想,都是为难。
“啊。”
彩衣啊一声,凉山听话地张大嘴。
彩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塞到凉山嘴里。
凉山嚼了一下,满嘴香。
“这是啥?”
“牛肉干,我奶奶腌制的,怕我到婆家来受屈。偷偷给我带了一大罐子呢?”
彩衣把小脸凑到凉山面前,
“好吃吧?香不香?”
“香——”
凉山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勉强。
老实人不会说谎。
他心里其实有些堵得慌呢。
这一大家子人,彩衣把好东西偷偷藏起来,他们两口子这样吃独食,这不和后娘一样吗?
凉山有心让彩衣把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可是,他又说不出口这些话。毕竟东西是彩衣娘家的。
他也怕才刚结婚,这样说,冷了彩衣的心。
彩衣从镇上嫁到凉庄,是下嫁。
嫁给他凉山一个穷鬼,更是下嫁。
彩衣一颗火热的心,都扑给了他。
这时候,他张不开嘴,说那些话。
“你生气了?”
病了那么久,已经养成了彩衣敏感多疑的性格。
“没——”
“你看看你,说谎都不会。你一定是生气了。还有,你看,咱爹,他一个人在田垄上坐很长时间了,看起来,也是在发愁。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我既然嫁给你了,就是凉家的人了。”
彩衣敏感的心里,觉得能有什么事,让凉家两个男人发愁。
看样,可能是结婚,让凉家借了债吧。
她箱子里,还装着八十八块钱呢。
其中六十六是凉家给的礼钱,奶奶凑够八十八,取个吉利数字,交给她,让她压箱底,到婆家有难,就花哩。
“咱爹发愁了吗?”
凉山转头望向窗外,
凉得水把烟袋往石头上一磕。
站了起来。
分家。
他决定了。
这就分家。
大不了,在前院中间,拉个土墙头。把两间西屋隔出来,后面菜园也从中间拉个土墙头,一半给凉山,一半留给小手。
“爹,小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