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之前觉得世子有些不大靠谱,毕竟几次见面中,他有两次都是丑态毕露,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却没有想到,他清醒之后行动力十分惊人,且准备也充分,可见他性格之缜密细致,显然几次丢人都是受妖蛊影响的。
这样一想,姚守宁心中顿生内疚之情。
她第一次意识到,妖蛊对陆执带来的影响、伤害有多深。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陆执挑了下眉,问了一声。
这个问题一说出口,他就看到姚守宁陷入沉默,表情有些纠结的样子。
再一回想,他就知道少女心里想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自两人认识以来,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表现正常,之后数次接连出了纰漏。
妖蛊影响之下,两次发疯,一次斗‘河神’失利……
想到这里,他有心想要挽回脸面,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四岁启蒙,六岁习武,无论文谋武功,我不输人。”
他说话时,眉宇间带着傲然之意。
姚守宁听着听着,越发觉得心中对他不起。
世子本来确实是天之骄子,他长得好看,出身显贵,且又文武出众,若非当日西城的意外,他为了救柳氏而被坏了气运,被种下妖蛊,他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
可此时他受妖蛊影响,两次发疯,名声大损。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有些紧张的问:
“那现在呢?”
“……”陆执冷冷看她,觉得她故意在嘲讽自己。
姚守宁坐立不安,正欲再开口说话时,却见陆执将手中的书册捏得极紧。
那册子约有手掌厚,却几乎被他抓得变形,可见他力量大得惊人。
后知后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姚守宁暗叫不妙,正欲出声替自己解释两句,证明自己并没有恶意的时候——却见陆执没有发火,而是一个无声的深呼吸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姚守宁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被掐过的脸颊处,那里皮肤还有些微烫。
但陆执平静之后,她好奇心又起,问道: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她好奇心很重,陆执索性先将册子合上:
“徐相宜没有办法完全压制我的妖蛊。”
他说话的时候,定定看了姚守宁一眼,神情带着漫不经心,掩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徐相宜就算精通妖蛊、咒术等秘法,思维活跃,能力超群,但他也没有办法令陆执彻底保持清醒。
镇压的妖蛊被再次激活之后,力量似是比之前更加强大,凭徐相宜的能力,也只能令陆执短暂的保持理智,但很快他又会再次受妖蛊反噬,变得疯疯癫癫的。
他发疯之后,成天在府中寻找黄飞虎踪影,说要与它私奔。
长公主夫妇既觉得头疼又觉得丢人,将军府闹得鸡飞狗跳的,就在这时,徐相宜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虽说不知道陆执体内的妖蛊为何会这样做,但既然妖气发作,使他‘爱’上了一条狗,那么可以以欺瞒的形式,使他换个身份。
‘爱’上狗的是将军府的世子陆执,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定能将这个体内作祟的妖魂欺瞒过去。
这个念头异想天开,但朱姮蕊已经被闹得无计可施,当即听从了徐相宜的主意,想为儿子改变身份。
但他伪装了数个身份,都并不奏效,此时徐相宜再次提出建议,说是让世子扮作女儿身。
朱姮蕊一听这话,倒是毫不犹豫令人再为儿子裁制女装。
等他装扮作女儿身后,徐相宜出手镇压妖蛊时,那原本闹得极凶的妖气,竟真的被镇压下去!
仿佛妖气默认了这种‘欺瞒’的原则,他作女装打扮时,便恢复理智,再不受妖蛊影响。
今日见了姚守宁后,陆执便已经隐约猜到了些端倪。
徐相宜这老头儿大体的猜测没错,下蛊的天妖一族要令他‘爱’上苏妙真,所以他若是世子,便会受妖蛊情景,对中蛊之后所见的狗情不自禁。
但他换装之后,他只是‘朱小姐’而非世子,暂时瞒过妖蛊,再加上徐相宜的压制妖蛊术的手段,他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也就是说,在徐先生没有找到办法之前,你都要打扮成这个样子出行?”
姚守宁听他说完,不由有些同情的看他。
“对!”他表情平静,却将手中的纸张甩得‘哗哗’作响,显示他此时恶劣的心情。
他已经发了两次疯,无论府中、府外,几乎颜面丢尽。
如今还要再装女人出行,若是消息曝露,恐怕对他来说情况更如雪上加霜。
姚守宁低眉敛目,不敢再说这件事,怕他怒火上冲控制不住自己,连忙道:
“看皇室名单,看名单。”
陆执冷哼了一声,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这89人,我们要一一排查。”他靠在矮桌之上,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指半曲,敲击着放在他腿上的那本书册。
“时间紧迫,我们今晚就开始。”
低头翻着名单的姚守宁听他这样一说,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今晚?”
他点了点头,道:
“你早点睡,今晚子夜时分,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她还有些糊涂,没明白陆执意思。
“去城北五里观下方的皇陵。”
凭借强大的预感,姚守宁听陆执这样一说,就已经察觉到不妙的预兆,身体老实的抖了起来。
“去皇陵干什么?”
他眸光一转,应答了一句:
“进墓穴去找尸体。”
‘啪嗒!’
姚守宁手中的书本落地,她下意识的弹站而起,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陆执低喝:
“坐下!”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听话,陆执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老实坐回了椅子上,接着醒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她惊呼了一声:
“你要挖自家的祖坟!”
完了。
姚守宁本来见世子知道来找自己算账,说话也有条理,以为他的妖蛊已经暂时被压制,恢复了理智。
可此时听他说的这些话,未免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发疯。
挖人祖坟在大庆律例中可是重罪,尤其挖的是大庆皇室的祖坟。
“瞧你那点儿出息。”陆执微微一笑,反倒显得姚守宁格外大惊小怪:
“查探先辈是否落入妖邪之手,是后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轻飘飘的看了姚守宁一眼,“什么叫挖自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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