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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他们回来了,就在训练场”。

一大堆学生快速把盘里的饭扒完,就要出去凑热闹。

西蒙动作一顿,陡然生出几分抗拒,沉默地夹了一口米饭,形式地咀嚼了几下后,眼泪“啪嗒啪嗒”开始掉。

他颇为慌乱地将脸颊的泪水抹干净,可越是抹,眼泪就越多。

旁边有人递来了纸巾,西蒙接过,胡乱地擦了几下,转头正要说声“谢谢”,却看到本应该在家休养的卡赫尔带着口罩出现在他身侧。

“我帮你请好假了,想出去吗?”

西蒙不记得自己是点头还是说了什么,总之十分钟后,他坐上了飞船。

“卡赫尔,我们去哪?”

“回家。”

“哦……”西蒙乖乖地坐好,趁对方没注意,他又往卡赫尔那挪了挪,胡乱蹦跳的心脏这才安定下来,随后继续问道,“哪个家啊?是我家吗?”

“嗯。”

“对了,我哥不一起吗,我记得他下午也没课啊,是要开会吗?”

靳桃浪把头又往窗外转了转,“他,还有事。”

西蒙奇怪地挠挠头,总觉得今天的卡赫尔怪怪的,怎么声音忽然变哑了?

“好吧,那我给他发个消息,让他早点回来。”

西蒙笑了一下,看向个人终端里好几天没回消息的记录,也没觉得奇怪,因为他哥以前总有几天失联,编辑好一长串文字后,一气呵成地发了过去,喜滋滋地等待回信。

“卡赫尔,跟你说哦,我的哥哥以前老是在外面跑,我见他一面都得隔好久好久,我记得最长的一次,是一年多十五天,说实话,那个时候我都以为我哥噶了,哭了好几天。”西蒙嬉笑着摸了摸后颈,“后来他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第一件事就给我打了视频,骂了我好久。”

“然后我就不敢让他知道我又想象他死了,不然回来就得被他骂。”他看向卡赫尔,语气陡然真挚了很多,“卡赫尔,第一次在诺泽卡军校课上见到我哥的时候,我都恍惚了,还以为他被抓进来充公的。”

“他跟我说,他想安定下来,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留在诺泽卡,但是真的好厉害!”

提到雷诺时,西蒙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多彩的,周围的一切都在催他快点长大,只有他哥会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长不大也没关系,哥哥养你”。

“啊!我哥回消息了!”西蒙顿时尖叫一声,兴奋地点进聊天框,看到一句“晚点回,好好吃饭”后,脸上的开心怎么也藏不住。

靳桃浪像是早有预料般,快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柔声道,“x尝试创新了很多道菜,我们回去帮他试试味?”

“好耶!”

一路上,飞船上关于不少官员富商发狂咬人的新闻报道层出不穷,靳桃浪阖上眼皮,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快结束了。

“不是我家吗?”西蒙懵懵地下了船,瞥见等候多时的x,疑惑道。

靳桃浪摸了摸西蒙的小金毛,“是你家。”

“啊?!”西蒙顿时惊恐地捂胸后退一大步,“什么什么意思!我,不卖身!”

这一举动瞬间把靳桃浪逗笑了,连x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该说不说,这两人不愧是在商场认识的,脑回路都是批发的。

不远处还穿着谈判西装的青年跑过来,捂着膝盖,弯腰大喘气道,“没……没迟到吧。”

x的眉宇间蓦地多了几分柔和。

“一起进去吧。”

另一边皇宫深处,维克梵坦亚懒散地泡着温泉,四周服侍的人都被他遣退,旖旎升腾的水汽中,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聊天记录,视线在末尾一个很可爱的小金毛表情包上停留了很久,唇角不知何时,漫开一则他未曾察觉的笑意。

“算了,在这多待一会吧。”

……

二楼的落地窗前,老安德忒身着军服,目光聚焦在高树环绕下一处异常突兀温馨的玫瑰花田。

花田里种着粉恋柔嫩的玫瑰蔷薇,四周的喷头自动感应,喷洒出极薄的水雾,附在空气里,飘洒着漫到花瓣上。土壤似乎刚刚被人打理过,还透着鲜亮的黑色,无一处不透着主人精心呵护。

老安德忒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收回视线,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沙发上那颗又是颓丧又是难过的金色脑袋。

“塞尔伽斯,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雷诺送进冷冻舱。接下来,你是不是得跟我好好解释婚礼的事。”

话音一落,塞尔伽斯的头垂得更低了,手肘搭在膝盖上,挺直劲拔的脊背泄了气般弯曲,纯白的袖子被撸起,露出紧实流畅的小臂肌肉,修长葱白的手指上还沾着水珠,虚虚交握,充满纠结,

良久,他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虽然眼底还浸满哀伤,但嘴角却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推迟一个月举行。”

老安德忒眼神毒辣,怎么看不出对方的逞强,手中的新茶提起又放下,持续了好一会。

最后,他索性抽出自己的珍藏美酒,连醒酒的时间都觉得浪费,倒了满满一杯的酒液递给塞尔伽斯,“喝吧,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父亲,我不会……”塞尔伽斯睁大眼睛,出声推拒。

“你的信息素都是酒,有什么不会。”

老安德忒皱眉,把玻璃杯塞过去,瞄着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从小性子就闷,什么都憋在心里,喜欢人也是,磨磨唧唧,告了白也能拖这么久。我当年从认识你母亲到结婚,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到你这,嘿,反过来了。”

塞尔伽斯又把头埋下去,憋了好久才来了一句。

“我真的很爱他。”

“那就再主动点。”老安德忒朝青年伸出酒杯,受到惯性,玫红色酒液荡出些许,将手指和杯壁都弄湿,光是这么一点,就没了好几万星币,他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扯开嘴角爽朗一笑。

“儿子,来。”

塞尔伽斯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杯子里满当当的酒,又看了眼难得情绪高涨的父亲,嘴里扫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一点而已,应该,不会醉吧。

可惜,老安德忒并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眼瞅着他皱着鼻子喝了一小口就要放下,托着杯底还送了一下。

“你当喝药啊?用棉签沾着都比你喝得多。”

塞尔伽斯没被呛到,可毕竟是滴酒不能沾的体质,火辣辣的酒液划过喉咙,猛窜脑门。

瞬间,脑海就升腾蒸馏出一种不适应的感觉。没一会就雾里看花,手脚发软,倒头晕了过去。

“哎!怎么,才几滴,就倒了?!”

老安德忒接住自家儿子的那一刻,说实话,挺嫌弃。

他和爱人都是千杯不醉,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头孢”,碰不了一点!

一口长叹还没断,怀里醉得安详的塞尔伽斯蓦地站起来,老安德忒差点应激,一拳就要挥过去。

“父亲!你说得对!我要主动点!”

他立着最标准的军姿,眼神坚定又莫名单纯地望向老安德忒,像宣誓一般大声吼完这句话后,摇摇晃晃地就往外跑去。

老安德忒着急忙慌地把酒扶好,“你这小子,跑这么快做什么,坐飞船,开自动驾驶!”

埃弗尔德大门前,塞尔伽斯甩了甩头,扯着神智得了片刻的清醒,眯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红点,大舌头地对摄像头说了起来。

“有人吗?卡赫尔在吗?我是……塞尔伽斯·安德忒……我来……我来逛逛……随便路过的……不是故意来找你的……我很矜持的!”

“你喜欢我吗?不喜欢也没用……我就赖定你了!不要……不要讨厌我……我耍赖也不会添麻烦的……给你……”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他又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头抵着门,声音越来越低,缓缓滑到地上,跪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

“有人吗……”

“卡赫尔……回家……我要带你回家……”

夜晚水汽重,半凸的门廊顶上一盏熏黄的灯逐渐亮起,它好似带着温度,将角落蜷缩的身影一点点温暖起来。

塞尔伽斯机械地往上看去,此刻的指尖已经被寒气折腾得发紫,行动也不是很利索,他眯着眼,足足反应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想无限地凑近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光热。

到底,这也是一盏灯而已,散不了多少寒。

中途门好像自动打开了,但是一个人都没出来,不知是风冷还是心冷,塞尔伽斯好困好困,可没见到想要见的人,他说什么也不肯睡,憋着一股执拗的劲,把衣服紧了紧,蹲在角落,兀自生起了气。

再后来,他真地撑不住快睡着了,听到了飞船降落的声音,然后——

“塞尔伽斯!”

再醒来时,他还未理清身处何地,头又痛又昏,感觉被好几千只毒蜂蜇,稍微动一下,便天旋地转,难受到想吐。

他深呼吸几下,等适应了才撑着脑袋一点点抬起来环视周围。

此刻,顶上华丽奢雅的水晶吊灯勾不起他一点兴趣,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伏在床侧,陷入睡眠的青年身上。

青年的眉宇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即使入睡,紧蹙的眉头也未能消解半分。尤其是看到卡赫尔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时,塞尔伽斯眼底的心疼仿佛都要化成实质,恨不得自己替人承受这份痛楚。

他根本不在乎这份伤是为了解救雷诺而留下的,他只在乎卡赫尔的伤有多痛。

他抿了抿嘴,轻手轻脚地下床,气温有点低,他想把人抱到床上睡,谁知手一碰上,对方就醒了。

靳桃浪撑着眼皮,迷噔噔地望了眼,似乎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浅笑,往上靠了靠,就着塞尔伽斯的胸膛信赖地蹭了蹭,黏糊糊地说了句“好困”后,又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塞尔伽斯心底顿时甜到发泡,身上的病痛一下子消失,把人轻轻地放到床上,扭头想把被子盖好,却被人轻轻往下一带。

塞尔伽斯顾及身下的青年,立刻用手肘撑住失去平衡的身子。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比靠近,能轻而易举地试探到对方的呼吸,塞尔伽斯咽了咽口水,因为生病,好似刀刺的嗓子又干到冒烟,怀住他肩膀的手臂恍若天生的禁环,任由他如何挣扎,最终还是沉溺至死,更何况他无心抗拒。

他艰难地别开眼,眸底纠结踌躇的思绪充斥,陷入枕间的手腕微微移动,就能触及青年墨色的发丝,不由自主地捏了捏。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瞬他脸上温柔细腻的光华有多么吸引人。

浅色的光线透过阳台印在塞尔伽斯的后背,仿佛添加柔光的金色发丝落在旁观者眼底恍若太阳神降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性与悲悯天下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让人天生就有很强的距离感。

而他的目光却自私地只愿倾注在一人身上,所有的例外只为他破,所有的柔情犹豫也只为他而生。

所有的放纵是他,所有的克制也是他。

塞尔伽斯的视线近乎贪婪,像个小偷一般细细描绘着自己的宝藏,他想要很多,可思来想去,最终付诸实践的,也只有卡赫尔额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待再次归于平静,偌大的房内就只剩一人,暖洋洋的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声若有似无的调笑。

塞尔伽斯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只想快点回家,喝醉后干的事一件都记不起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还在卡赫尔房间里醒来。

“嘿,你想去哪?”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塞尔伽斯回头,只见一个白发蓝眸的青年含笑朝自己走来。

加布里:“怎么样?头还痛吗?”

塞尔伽斯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本着良好的社交礼仪,回答道,“随便逛逛。身体还行。”

加布里审视着对面的男人,一边打量还一边点头,塞尔伽斯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后退半步,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行离开。

“别急呀,西蒙也快收拾好了,你们反正都要去军校,不如先去楼下吃饭,到时候一起走。”

加布里不顾塞尔伽斯的反对,带着人就往餐厅走。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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